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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路走多了，果然遇见鬼了

日子就这么混混沌沌，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两年来，刑酒存下的金银财宝，足够他衣食无忧几辈子了。说起他的劫匪之路，却是他一生中最顺畅的一条路。他三十出头，前半辈子功不成名不就，就连武功也是不入流的，不成想做贼能做得如此顺手。

两年前于逸舟留书出走，音讯全无，刑酒原就身无分文，又要天南地北地找寻他，是以，甭说让他去正儿八经挣钱，就算有份酬劳丰厚的差事摆在他面前，他也是无心去做的。

起初，他凭借一流的轻功，上大户人家小偷小摸了几次，次次都顺利无阻。后来，他索性做起拦路的劫匪，有时劫商人的货物，有时也劫一些镖局的镖。

有次，他瞄上了一樽地方官员上供的翡翠雕，正待动手之时，半路却杀出了个刘老二。

刘老二与刑酒算是同道中人，只不过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山贼，有自己的小团伙，且在某处鸟不生蛋的地方有个山寨。

接下来，便是老套的不打不相识。

刘老二的本名便叫做刘老二，他与刑酒一回生二回熟，为人又是粗犷豪迈的性子，刑酒耍了几次小聪明，助他轻松地劫回几批银子之后，他便把刑酒当成了山寨的主心骨，并尊称他一声“老大”。

既然做了人家的老大，刑酒怎么着也得拿出一套像样的规划来。他对山寨里的兄弟说，要想不被人端了老窝，最好的方法便是没有老窝，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做贼的，自然不能像和尚那般只懂得敲木鱼了。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意思归结起来，便是让刘老二弃了山寨，他还说，山贼可以算是他们的其中一份差事，脱了这个帽子，日常生活该咋样还咋样，不比成天聚在这狗不拉屎的破地方喝酒吃肉更逍遥么？

事实上，做山贼的一旦做透了，内心都有一种“情怀”，更多时候不是没钱，只是将拦路欺压人的乐趣当成了生活的主旋律。当然，有些山贼是真的很穷……

听了刑酒的劝告，刘老二决定拆伙，于是，山寨的弟兄们平日各过各的日子，每逢月初才会聚到一处，共同商量下一趟行动。

刑酒算是有先见之明的，不久之后，官兵便寻到了山寨的根据点，然而，留给他们的只是几间人去楼空的破屋子罢了。

自从于逸舟走后，刑酒觉得自己像是一根在水面上荡来荡去的烂木头。

世上再无关心他的人，而他，也失去了可以关心的对象。

便是某一天突然死了，也将无人问津。

以前他不觉得世界有多大，可自从踏上了寻人的路途，他才发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的能力微不足道，更多时候，去面对一些事情，只感觉束手无策。

除了寻人，他生活中所剩的目标便是存钱。

只要攒够了钱，他和于逸舟便能过上好日子。

他始终相信自己能够找到他。

前提是，他坚信他还活着。

即便他当初离开时，浑身上下到处是伤，又身无分文。

可他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如今，钱存够了，人生目标已然实现，那么他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继续找人。

在此之前，他须得跟弟兄们告别一番，毕竟做贼不是他的目的。

九月初一这晚，山寨的弟兄们聚在一处，把酒言欢。

脱去山贼的身份，他们一个个打扮起来却是衣冠楚楚。

老三去年刚娶了媳妇，再过几个月，娃娃便该出生了。老七用地下钱庄里洗干净的钱，开了一间酒楼，生意热闹红火。

此时，他们便是聚在老七的酒楼里。

酒过三巡，夜已深。

老五老六方才一个劲地聊着青楼里的姑娘，这会子已经抱团睡在地上，身子歪歪扭扭的。

刑酒单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拎着酒坛子，另一只手从后伸进衣服领子，正在挠后背。他都忘了自己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除了酒味便是酸臭味，怪不得村里的小八宝这些天都不跟他亲了。

刘老二拿酒坛子撞了撞刑酒的，再一次问道：“老大，你以后真不做了？”

刑酒漫不经心地道：“烦不烦，不做就是不做了呗，还能有假？”

“唉！”刘老二重重地叹息一声，“我是替你可惜啊！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刑酒翻了个白眼，“你会不会说话？哪有人天生就是当贼的料？可惜你个头！”

刘老二憨笑一声，复用酒坛子撞了撞刑酒的，“我这人向来不会说啥好听话，老大你别跟我计较。”

刑酒懒洋洋地笑笑，仰头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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