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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动作。那简直太可怕了。

但当时的郑佳辰并不觉得可怕，他知道那是没有出路后的唯一选择。毕竟他见了太多身边的人从学校走入那一间间工厂。他们的脸颊失去光芒，变得漆黑，他们除了眼睛和牙齿保持着年少的朝气，其余的地方跟那些三四十岁的大人没有任何区别，黝黑、粗糙，因为常年劳累而造成的驼背，以及不间断的生活的乏累造成的焦虑眼神。

郑佳辰并不是怕这个结果，相反在他生活的小镇上，这被视为不能跳龙门之后的勤劳的表现。郑佳辰怕的是，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只能埋头一件事，然后拒绝掉一切跟学习没有关联的事情，因为他始终记得父亲临终的眼神，那种不甘，那种失落，那种巨大的遗憾，每天晚上，只要他一闭上眼，就全都会涌出来。

说起来，父亲倒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当年作为下乡知青，来到这座离北京千里之外的小镇，因为有高中学历，于是做了小镇中学的老师。再后来，镇外岁月翻天覆地。他回去了一趟，可最终还是回到了小镇。因为那个时候，郑佳辰出生了。妈妈是本镇人，外公是旧时的乡绅，躲过许多劫难，却依旧顽固，坚决不让女儿离开自己半步。外公本能地相信着家乡之外的世界都是危险的。

父亲看看远方，又看看妈妈怀里的小郑佳辰，叹了口气，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

孩子，说：“我们回家吧。”

然后一晃十年就过去了。郑佳辰十岁那年，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父亲说出去接妈妈回来，郑佳辰执意要跟着去，想必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而且下雨时家里阴暗，他也有些害怕。父亲执意不带他去，最后争执了半天，父亲撇下他走进雨里，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永远。

妈妈回来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后来郑佳辰在小镇的医院看见父亲时，父亲已是奄奄一息，他不慎滑倒摔向马路下面的桥洞，摔断了脊椎骨。之后父亲没有坚持几个小时就走了，走的时候看着还只有一点儿点儿大的郑佳辰，勉强说了句“要回去”，就断气了。

人世间的磨难来得这样迅疾，人们来不及悲伤，生活就迎面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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