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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伊始，梦之彼岸
“怎么样，你都看到了吧？”
靠着树站着，男子双臂环抱，嘴角的笑容捉摸不透。
浑身颤抖的凌穆棋坐在石头上，看了眼依旧昏睡的男生，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一个大众的文化就这么容不下其他小众的文化么？”
脑海中还残留着鬼新娘断掉的舌头，以及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淌出的血泪和那一声声痛苦的呼喊。
凌穆棋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因为民族隔阂，以及诽谤、嫉妒，这个正要出嫁的可怜女人被剥掉衣服鞭打，剃头……后来，竟然被一群戴着红袖章的禽兽轮*，她年迈的老母亲为了救女儿被踹倒在地殴打，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当场死亡……为了不让她说出去，他们割了她的舌头，烧毁她的家……
然而不久后，村寨的长老得知她怀孕后，认为她伤风败俗，活生生打到她小产。
怀着最后一口不甘的怨气，女人死不瞑目，尸体被随意埋在了路边。
自那以后，鬼新娘的恐怖故事也开始流传：有人说，在夜晚如果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哭泣，一定不要试图上前。因为当她抬起头，就会露出一张破碎的脸颊，同时掏开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肝……
无人得知旁边那座小坟是谁建的，或许是心怀愧疚及恐惧的同村人，或许是女人原本该嫁的汉族情郎。
抬头看了眼天空，男子看到发起呆来的人，嘴角牵了牵，对他道：“这里原来是片乱坟岗，文革时被害死的很多苗人都埋在这里，怨起极重。后来，这里的政府试图重修规划，可这片地却总是出事，无论什么建筑都会坍塌，施工人员也非死即残。政府无奈之下只能将这里搁置，但是由于这片地实在诡异，经过的行人也能失踪，便将这片地封了起来，正常的道路根本不会通到这里。”
神情麻木的凌穆棋听他说着，眼前却变成了惨烈的一幕：因为苗族古老而神秘的巫文化，大量的苗人被驱赶、批斗，有老有少。那些戴着红袖章的牛鬼蛇神狞笑着殴打、凌辱年轻的苗女，说她们是用身体养虫的怪物，是该被烧死的巫婆。而年轻巫医的头则按在地上，那些人给他嘴里灌着尿液粪便，嘲笑着他的‘愚昧’‘无知’‘搞封建’……
鼓原本是苗族古老也是最重要的乐器之一，每个苗家都有一面牛皮鼓，有人过世时会用其送魂，为死者的‘魂’开路。而当时的鼓却并非牛皮鼓，而是……人皮鼓。
抱着脑袋，凌穆棋眼神涣散，这些身临其境一般的感受让他几乎崩溃。
瞟了一眼不远处，男子眼神变了变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覆上他的头顶，话语间有丝怜悯——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你真的这么舍不得么？”
“什……么……？”
当凌穆棋再次抬头时，男子已经不见，只剩下地上掉落的一颗珠子。
这是……
“凌穆棋！！”
就在他要捡起珠子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让他不禁怔住——
“司徒？”
朝他跑来的司徒翊有些狼狈，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衣衫像是蒙上一层灰，发丝凌乱，脸颊处还有几道划痕。
凌穆棋呆呆的望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惊讶的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凌穆棋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个家伙事怎么了。
“喂，我快被勒死了……”
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凌穆棋推了推紧紧抱住他的人，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
司徒是在害怕么？
他为什么会害怕？
脑袋里转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凌穆棋直到身前人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将他扒开，有些认真的道：“司徒，到底怎么了？”
“……”
没有作声，司徒翊只是盯着他看，好半天才握着拳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我看见……你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嗯？”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凌穆棋还想再问，然而看到面前人眼底未散去的疼痛，便不忍心再逼问他。
“算了，没事就好。我们赶紧把他弄回去吧，背了一路我腰快断了。”
开着玩笑想缓和气氛，凌穆棋也不打算再告诉他这里发生过的黑暗而可怕的真相，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去。
这个地方，不要再来了。
“我来背他。”
点了点头的司徒翊径自走过去就将人背了起来，凌穆棋笑了笑给他带路。不经意回头，他看着身后黑雾缭绕的荒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凄厉的哭喊，唯有沉默。
“对了，那个康泉醒了么？”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凌穆棋搀着人一边上楼，一边突然想起这件事。
闻声，司徒翊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告诉他，不只是那个人没醒来，那对情侣也还没回来，却在下一刻被从楼上跑来的陆雨萌差点扑倒。
“你做什么？”
不悦的皱眉，司徒翊正要责问，一旁的凌穆棋却摇摇头，扳过女孩脑袋有些惊讶：“丫头你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
听他这么说，司徒翊这才发现面前人红肿的眼睛，心里一沉。
“表哥，出事了……李可……李可她……”
说了一半就哭起来，司徒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从楼上冲下来的女孩有些疯狂的尖叫起来——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有人要杀了我们……要把我们一个个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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