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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红烧肉的记忆

夏橘垂下眼皮，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日子一眼就望到头，要不了几年，她就会跟家乡的女人一样，每天嘴里谈论的不是孩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渐渐变得邋遢油腻，脸上长班，身材走样，连自己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她轻声道：“你是说结婚后，要跟你父母同住？”

牛杜颇有些尴尬：“嗯，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小橘，我会努力，房子，车子，我们都会有的。”

夏橘勉强笑笑，几乎后悔自己当初做了这个决定。

让孩子生下来有爸爸又怎么样，她一样是她，没有任何改变。

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摆摆手：“我累了，想睡会。”

牛杜点点头：“好，你睡，我去菜场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夏橘眼神疲倦：“随便吧，不要太油就行。”

牛杜叮嘱她盖好薄被，拿了钱包手机出门。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夏橘睁开眼睛，拿过手机，迅速拨了个电话出去：“妈，我不想嫁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夏橘妈吓了一跳，“牛杜他爸妈都上过门了，得知自己捡了个便宜孙子，乐得跟什么似的，你现在说不嫁，让我和你爸怎么跟人家说？”

“妈！”夏橘坐起来，揉揉眉心，“他一穷二白的，我跟着他喝西北风吗，就算我愿意，孩子呢，总不能随便将就吧。”

夏橘妈叹了口气：“女儿啊，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牛杜他家境一般，不过人品不错，好好过着，日子总是一点点过起来的。”

“我不愿意陪他慢慢熬！”夏橘心烦不已，“我也耗不起，妈，再想想办法，我不想在租来的房子里结婚。”

“这样，”夏橘妈沉思了一会，便道，“丑话我来说，你别管，当初你姐结婚我就是心软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妈都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夏橘皱眉：“妈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和你爸的事，你也不懂，就这样了，我还要做饭，你照顾好自己，等回了家，我再给你好好补补。”

说完最后一句话，夏橘妈便匆匆挂了电话，夏橘瞪着黑掉的屏幕，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处深深地蔓延开来。

牛杜很快回来，炖了排骨玉米汤，清炒空心菜，外加一道红烧基尾虾。

两个人吃，也够了。

夏橘还是有点想吐，只喝了几口汤，便说什么也不动筷子了，牛杜无法，又另外洗了葡萄过来。

洗干净手，剥了一个，递到夏橘唇边：“尝尝看，老板说这个最酸，适合孕妇吃。”

夏橘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充斥口腔，把腹部的恶心感压下去不少。

她抬抬下巴，牛杜一笑，赶紧殷勤地又递了一个过来。

只吃了几个，夏橘便摇头，牛杜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擦嘴巴：“还要不要再睡会？”

夏橘叹了口气：“天天不是睡就是吃，我都快成猪了。”

“哪有，你每顿都没吃多少，人明显看着瘦了不少。”牛杜宽慰道，“对了，明天产检是做什么检查？”

夏橘撇他一眼：“你什么都不懂，怎么当人家爸爸的？”

牛杜笑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嘛。”

“喏，就是这个，”夏橘把手机递给他看，“还不满三个月，要去做一次检查，排除宫外孕的可能。”

“哦，原来是这样。”牛杜点点头，也翻出手机里的短信通知给她看，“这是昨天刚领的工资，你身上还有钱吗，要不我打给你。”

“这么多，”夏橘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做得好好的，干嘛要走？”

牛杜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事情挺多的，从早忙到晚，又离得太远，没法照顾你。”

“就这样而已呀，”夏橘有些可惜，“我现在还好啊，怀孕又不是生病，这么好的工作丢了，回到渔水市可能就找不到了。”

“再说吧，现在你最重要。”

不知道夏橘妈怎么跟夏橘说的，反正夏橘同意回老家了，牛杜松了口气，赶紧给牛妈打了电话，告知这一好消息。

房子租的时间太短，押金没法退，好说歹说，房东才同意他们找到另一个租户，就把押金退还，所以牛杜和夏橘预计还要在T市待一段时间。

夏橘正式从公司离职以后，两人闲时就收拾东西，能快递的就快递，不能快递的有些扔掉，有些就充作二手低价卖了出去。

其他的还好，有一个冰箱，是牛杜以前从同事那里接手过来的，陪着他一路从当初的小屋到白叶的住所，再到现在的房子。

其实用的时间不短，制冷效果也大不如从前，那人开价很低，牛杜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带不走的东西，再怎么想也没用，人，亦是如此。

记得之前住的房子，对门有一个女孩养了一对猫，没过多久就生了几只雪白的小猫，小小的身体，眼睛都还未睁开，捧在手心里，都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可是他轻轻一摸，那小猫便“喵”了一声，歪着脑袋慢慢睡过去。

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是真的心动了的。

可是他最终没有收养一只，这种生物生命不会长久，与其将来面对它的生老病死无能为力，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情感，所以无论那女孩怎么说，他就是坚定地拒绝了。

他有过同情心的，只是时间久了，害怕受伤，渐渐地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轻易不会交于人前。

只是，防备来防备去，仍然没有防备到某个半人半兽。

快要离开，也许以后不会再见，这座城市最留恋的，居然是跟他认识时间最短的白叶。

大热天的，牛杜拎着个保温桶，在公司楼下等了很久，有以前的同事看到他，笑着打招呼：“牛杜，怎么来这了，是不是来看我们？”

牛杜擦了擦脸上的汗：“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哦，外面这么热，怎么不进来凉快凉快？”

“不用不用，”牛杜摆摆手，“我就等个人，很快就走。”

“行，那我去忙了哈。”

牛杜冲那人挥挥手，望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有点后悔自己今天脑子发烧的举动。

其实他是想来跟白叶道个别的，从他辞职以后，两人连电话都没再打过，微信界面上，那人从置顶处渐渐到了最末，牛杜翻了无数遍，也没舍得删除。

他以前有个习惯，看过的信息基本都会删掉，除非重要的，才会单独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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