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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蓝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傅劲软禁在了心岚。
她疯了似的打闹,甚至是从破口大骂傅劲到低声哀求傅劲,能做的,她都做了。
可是,她依旧被困在心岚里,一步也没有踏出去。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叶蓝茵再无他法,只能是以死相逼。
她打碎了房间里的一个瓷瓶,把碎片架在脖子上,让门外的保镖去把傅劲叫来,否则她就死在这里。
保镖是真的怕了,赶紧去叫傅劲。
没过十分钟,傅劲缓缓而来,脸上带着冰冷与淡漠,这令叶蓝茵觉得她能离开这里的希望很是渺茫。
“为什么?”叶蓝茵问,“你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亦行呢?你到底把亦行怎么样了!我要见他,现在就见!”
傅劲吩咐身侧的袁叔去通知医生立刻过来待命,然后就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并且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去。
叶蓝茵见此情景,吞了口口水,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而傅劲看着她,黝黑明亮的双眸里掺杂着复杂的感情,叫人无法猜透。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就好像是在相互较劲,看谁会先服输似的。
可叶蓝茵要的从来不是输赢,她要的只是周亦行。
“傅先生,我求你了。”叶蓝茵的两行清泪在她的脸颊上已经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你放了我,也放了亦行。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傅劲依旧那样淡然的看着她,直到叶蓝茵作势要下跪,他才忽然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心岚?”
叶蓝茵一愣。
傅劲叹了口气,又问:“是谁带你来的心岚?”
叶蓝茵心下一紧,脸色顿时变得不好。
她似乎是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那天,她和周亦行明明是在家里的,是周亦行忽然说要带她来心岚,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去找尚铭。再接着,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她自己,也没能再走出心岚。
“你骗我。”叶蓝茵冷声道,“他什么都有可能放弃,却唯独不会放弃我。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他怎么会抛弃我们母子?”
傅劲点点头,站起身,说:“你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为你了,他可以放弃所有,包括他自己。”
叶蓝茵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双腿发软,两眼发直,身子不稳的向后倒去。
傅劲抓准时机,一个箭步过去,先是夺走叶蓝茵手里的碎片,然后便是将人稳稳的扶住,让她安稳的坐在了美人椅上。
“听着。”傅劲蹲下来,并且握住了叶蓝茵的手,“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创为现在负债累累,他不能拉你下水,更不能拉你们的孩子下水。我和尚二爷会不遗余力的帮他,而你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他回来接你们。”
叶蓝茵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她的手上,也掉在傅劲的手上。
她看着傅劲,感觉得到傅劲说这番话时的真诚与期盼,可是……
“创为到底欠了多少钱?”叶蓝茵问,“真的会到破产那么严重吗?”
傅劲抿了下唇,没有回答。
实际情况,远比叶蓝茵想象中的更为严重,也更为复杂。
技术抄袭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的事情,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发生,让人应接不暇。而在这众多危机面前,最棘手的,莫过于瑞士技术公司那边已经对创为提起诉讼,这不单单的是赔钱那么简单,而且还要承担相关的法律责任。
周亦行首当其冲。
如果法院最后真的裁定周亦行需要在本次抄袭事件担负主要责任,那他至少会被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些事情,早在周亦行被警方拘留的时候,就已经明了。
唯一不知情的人,只有叶蓝茵。
“那些是我们该想的问题。”傅劲笑了笑,“你要想的,不就是给他生个健康的孩子吗?我听说你怀的是双胞胎,这更应该好好养着。别让他担心你,好吗?他现在需要全力以赴的应对危机。”
叶蓝茵拼命的忍着眼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宝宝们那么的听话,没有让她在怀孕期间受罪,是不是就是因为体谅周亦行的不易呢?
如此一想,叶蓝茵心里既欣慰又难受。
“那我能见见他吗?”叶蓝茵问,“哪怕和他通个电话也好。”
傅劲皱了下眉头,顿了两三秒,然后说:“我试着帮你们安排。”
叶蓝茵立刻不住的点头,对着傅劲可谓是感恩戴德。
“一会儿有人给你送营养餐来,你多吃些。”傅劲嘱咐,然后站了起来,“记住。你把你自己和孩子顾好了,他才能踏实。”
“嗯。”
傅劲反手关上房间的门后,靠在墙上,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
袁叔站在他的身旁,犹豫了片刻,询问:“要不就实话实说吧?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叫她知道了,反而容易惊着她。”
傅劲半天没言语,直到看见佣人端着营养餐过来,才开口道:“劝她多吃,和她多提提孩子的健康。”
佣人点头。
随后,傅劲和袁叔离开房间。
穿过走廊的时候,傅劲问:“是后天开庭?”
“是。”袁叔应道,“律师说了,胜算不大。但是抄袭这种官司最是拖时间,拖个两年三年的有的是。所以,周总这个事,倒也没这么快下定论。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袁叔说:“周总的事情并未板上钉钉,他何苦这么着急把周太太送出来呢?是输是赢,都是未知啊。”
“你也说是未知。”傅劲应道,“既然是未知,你觉得周亦行敢拿着老婆孩子做赌注吗?再者说了,你觉得周亦行怕的是打官司?他怕的,应该是那个背叛他的坤天新一任董事长。”
一提这位坤天新董事长,袁叔似乎懂了。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周亦行站在巅峰那么久,一旦跌落神坛,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若单说看笑话,或许忍一时是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所谓。可如果是没钱没势的周亦行,又哪里对抗的了顺风顺水的关禹?到了那时候,叶蓝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那尚二爷那边的计划,是不是很快就会启动?”袁叔问。
傅劲琢磨了一番,心想周亦行没有直接把叶蓝茵送走,恐怕也是想不到最后一刻,不和他们母子分离吧。
“快与不快的,咱们这边要做的,你一定要安排的妥妥帖帖。”傅劲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如果有半点差池,我不会善罢甘休。”
袁叔利落的应了声“是”。
……
叶蓝茵逼自己静心养胎。
傅劲说的对,只有她和孩子平安了,周亦行才能心无旁骛的解决眼前的危机。
可是,傅劲说好的“见面”迟迟未有动心,而且他还不许她看手机,在房间里也没有安置任何的电子设备,这叫她不得不敏感,更不得不多想。
她总觉得这是傅劲在刻意不让她知道外界的消息。
“周太太,快十点了,您早些休息吧。”
说话的姑娘名叫小蕾,是傅劲派过来照顾叶蓝茵起居的。
小蕾是苏州人,生的眉清目秀,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听着特别好听、舒服。最重要的,小蕾虽然才23岁,可是却知道不少医学知识,还会穴位按摩。
“小蕾,我在这里住了几天了?”叶蓝茵问。
小蕾回答:“已经快一个礼拜了。我知道,您天天憋屋子里,心情闷。我一定和劲哥好好说说,让您在院子里多散散步。”
叶蓝茵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顺从的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然后看着小蕾细心的为她掖好被子,又目送小蕾离开房间。
在那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叶蓝茵把视线落在眼前直对着的天花板上。
她的脑子里像是空荡荡的,也像是满当当的。
太多的思绪缠绕着她本就脆弱的心,叫她无法安然入睡,更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孩子的身上。
可是,她却是最该安宁的那个人。
“亦行……”叶蓝茵声如蚊呐的呼唤着,“亦行……”
她的眼里渗出来泪水,顺着眼角滑入发丝之中,沁凉了她的头皮,叫她的滚滚如海的思念更加清晰。
……
又一周过去了。
叶蓝茵的小腹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显怀。
小蕾告诉她,双胞胎显怀在,月份越大,越辛苦,所以每天带着叶蓝茵做适当运动,确保她和孩子都可以平安。
今晚,叶蓝茵睡下不久后,就被一声不小的动静又给弄醒了。
紧接着,傅劲和小蕾快步走了进来。
傅劲的神情略带慌乱,他说:“快!你让小蕾照顾你起来,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
叶蓝茵睡得还有些迷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傅劲又说:“我回来再和你解释,你起来,我们赶紧走!”
说罢,叶蓝茵在小蕾的帮助下,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
随后,她又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下,跟着傅劲来到心岚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那里停满了黑色的奔驰轿车,有两辆是丰田。
傅劲和叶蓝茵上了丰田,其余的人上了不同车子,大家纷纷从小院子里出发。
如此紧张急促的气氛,让叶蓝茵心脏咚咚直跳,她打量着傅劲紧绷的侧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约莫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车子在天津的一个码头停了下来。
至此,傅劲最先松了口气。
“傅先生,我们……这是要离开吗?”叶蓝茵问,声音有些颤抖。
傅劲看向她,顿了几秒,然后从西服的内侧口袋掏出来一封信,说:“你看看。”
叶蓝茵把信接了过去,而傅劲和司机也在此时纷纷下车,把空间留给了她自己。
她瞧了瞧手里的信,封面上并未有任何的署名,但是,她已经知道这是谁给她的了。
于是,她努力克制着双手的颤抖,把信拆开。
“茵茵”二字,赫然入目。
茵茵:
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
和你分别的那两年,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两年。
那时,我想我大概也活不长了。每天的生活对我都是煎熬,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会立刻联想到你的身影。
就在我将将崩溃的时候,你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
从那时起,我觉得我该学会感激上苍,更应该学会对人对事宽容些,凡事都留有余地。但或许是我太晚明白这个道理,我以前种下的孽果,现在纷纷来找我讨要报应。
可我并不惧怕报应。
我是周家的孩子,如果做事情优柔寡断,同情心泛滥,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所以,不管经受怎么样的苦难和报应,我都会泰然处之,更问心无愧。
然而,我可以这样对自己,却不能这样对你和我们的孩子。
把你和孩子送走,是我做过最艰难的决定,可也是我做过最坚定的决定。
你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也遭了别人无法想象的罪,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我不霸道的非要把你占为己有,你会过的更加幸福、快乐。
茵茵,我再次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的一切,原谅我在这时候不能陪在你们母子身边。
但我请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再等我一次,不管前面是多么大的风浪,是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拼尽所有回到你们母子的身边。
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孩子。
每一天,我都会对你们说“我爱你”。
我相信你们会听得见,因为我们的心,从不曾分离……
叶蓝茵几乎没能把信上的每一个字读完整,因为她哭的太厉害,那是肝肠寸断的滋味。
周亦行这个大混蛋!
他怎么能用一封信就这么打发了他们母子,她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肉啊!
“你好狠的心啊。”叶蓝茵抱着信痛哭道,“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这样?你怎么能擅自决定呢?你怎么能……”
傅劲站在车外,隐约可以听到叶蓝茵的哭声。
他能理解她的伤心,也能理解周亦行的无奈与痛哭,他们……
黑夜中,傅劲在码头那一侧发现了一点光亮。
他的手下也看到了,直接就问:“劲哥,会不会有问题?我跟兄弟们过去看看!”
傅劲皱起眉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用。”
说完,他转身拉开车门。
此时的叶蓝茵已经不哭了,只是死死的攥着那封信的一角,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气。
“别这样。”傅劲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孩子平安,他才能心安。如果你们有了任何的差错,你觉得他会怎么样?他会生不如死。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勇敢的走下去吧。”
叶蓝茵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傅劲,一字一句的问:“我和他……还会再见吗?”
“会!”傅劲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不放弃,就一定会。”
叶蓝茵无话可说,迈步下了车。
守候在一侧的小蕾赶紧给她披上了毯子,并且对她说:“想想孩子。他们两个需要您的保护,就像您的丈夫保护您一样。”
叶蓝茵没给出回应,却是顺从的往船那边走去。
傅劲没有跟上去,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也没有跟上,和叶蓝茵上船的,只有小蕾一个人。
开船的是个中年大叔,他走出来,对傅劲说:“您放心就是。我的命是二爷给的,二爷叫我护着的人,我肯定是拿命去护着。”
傅劲点头,转而又看向叶蓝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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