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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我赚了三十元，还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或者客户太多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一天下来，我摔了两次，午饭被碰到地上。

第二天，我赚了二十五元，被砍价了五元，他说他没有零钱。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对啊，人家看我不过是一个穿着红马褂的傻×，顺手砍我五元钱，并且佩服自己的理财能力，他永远不懂这五元钱对我多重要。

生活越困难人就变得越偏执，我怨恨不劳而获的富人，讨厌充满戾气的穷人。如果说要在贫穷中保持开朗乐观可爱，这样才有可能等到命运的临幸，那我只想说，命运你去死吧。

虽然很不情愿做这份工，但既然做了，我总是想做好。就如同我很讨厌洗碗，但真的要洗碗，我会想洗得很干净。就像有些清洁工，虽然一大早起来很不情愿，但既然做了，这一块地，也希望它是干净的。对得起自己的辛苦，在这种辛苦中，看着成果得到一点点细微的、可怜的满足。既然走到这一步，也就安于这点现状，久而久之，也就天长地久了。

第三天，我遇到了金佳明。

金佳明是我遇见过脾气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说起那天的相遇，他总是用一种宿命般的虔诚语调：“那天听说家乡天气好，我忽然想念院子里的梅花，所以临时决定提前回来。我买的是机票，结果误了飞机，来动车上接我的司机，半路又堵车，一件一件事的失误，任意一件事缺一环，我们就遇不到了。拖着这么多行李，那么多人争先恐后想帮我，就你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漠然地看着我，灵魂像是飘在半空中俯瞰我。”

许何年笑得没有良心：“如果后来他知道你当时想的是‘这十块钱我赚不到了’，应该很崩溃吧，镜花水月，都是误会。”

陈橙说：“听起来很感人，这么会撩人，他一定女人缘很好。”

我说：“听起来是很感人，他不只女人缘好，他所有的人缘都好到可怕，简直像个非人类。”我停了停，“可谁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如果进你们店里，真的能消除一个疑惑，我想问的是，他是否爱过我？不说一年，哪怕一秒也行。”

金佳明又说：“你不知道你脸上愤世嫉俗的表情有多明显，我很疑惑，这么多人，竟然没人察觉这样的你，当时，那么乌泱泱的人群，只有你，在我眼里是有颜色的，鲜红的。”

可是我懂这不过是客气话，这里所有的短工都和我一样穿着廉价的红马褂，身上还挂着横幅写着“助人为乐”，当然，钱给多点会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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