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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来势汹汹,很快就在室外形成了一道无根的瀑布。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跟在肖誓身后的肖望舒,觉得迈着机械的步伐回班级的自己,仿佛一具僵尸,没有了灵魂。
心里的恶龙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肖望舒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座位处,咣当一下坐了下去,眼神迟迟没有定焦,视野所及范围内一片模糊。
欣阳高中的同学,无论学习成绩如何,至少都是社会功能正常的人,就算取得不了好的成绩,也可以凭借心安理得、麻木以及随机应变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活下去。
鹰展高中的同学,大部分都拥有很高的智商,而且又非常努力,个别还身怀绝技,未来不可限量。
自己无法像前者那般心安理得地在恶劣的土壤里野蛮生长,又不像后者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有极大的可能成为未来的社会精英。
身为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若是拥有平均智商之上的智商,可以融入社会,却因为生来不同,比平常人感受到了更多的恶意,何其悲哀。
肖望舒有时候就在想,我的智力要是再低一些该有多好,看不到别人嘲讽的眼神,听不懂别人尖酸刻薄的嘲讽,不会反思自己有多愚笨,不会怨恨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也就不会痛苦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想要逃跑,却无处遁形。
最痛苦的不是心安理得地活在地狱里,而是悬在半空中,不断地浮浮沉沉,上够不到天堂,下无法抵达地狱,看不到尽头,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只能不断地挣扎,挣扎,挣扎……
肖望舒不想思考这么沉重的问题,可是固执刻板的思维却不听话,化作了一双手,硬生生地把她的头按进泥潭里。
“听课啊,发什么呆呢?”季艺发现肖望舒身体僵硬,眼神飘忽,侧过脸,小声提醒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突然传进耳中,还是吓得肖望舒猛地一颤。回神,深呼吸,摇头晃脑,归于平静之后,她才开口回复:“好。”
拿起笔,翻开笔记,肖望舒开始抄写黑板上的内容。奋笔疾书的空当,一下接着一下地抬起头,视线掠过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以及前面认真听课的同学,肖望舒觉得周围人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而自己生活在与之隔了四面玻璃板的另一个世界里。
我只要动一动,就会听到身体撞击玻璃板发出的闷响,声音震耳欲聋,丝毫不逊色于刚才炸响的巨雷。肖望舒想道。
只是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会听到,所以也没有人会知道撞击的瞬间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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