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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笑

笑宝宝是个很爱笑的宝宝，别人逗他，不哭不闹，就是咧着嘴笑。于是他刚刚出牙的时候，就立刻被发现了。拍下了他人生中第一张耻辱的照片——那张小小年纪就笑得像豁牙小老头的照片，并被吸引出来，亲朋好友人手一张，顾知还特地摆在了床头。

而书桌上另外的两张照片，则是一张他们的全家福，还有一张是当年拍的模糊无比的少年抬眼一瞬间。

林沽刚上幼儿园的时候，特别害怕爸爸。因为爸爸似乎很少笑，只有看见妈妈的时候才会笑。而且看着抱着林沽的顾知呢，就会让林沽下来，不许累着妈妈。林沽特别郁闷。跟妈妈小声抱怨过。

“妈妈妈妈，我喜欢闻你身上的香香。可是爸爸，总是让我走！爸爸好坏！”

顾知就会摸摸小宝宝的头，作思考状，然后笑着说：“笑笑，爸爸身上也很香噢。是特别好闻的白茶香味。”

“白茶香味？那是什么香香？”他又好奇又委屈，揪着妈妈的袖子仰着可怜巴巴的小脸蛋，说：“笑笑想闻，但是，但是爸爸好凶。爸爸一定不会让笑笑闻的！”说着说着都想哭了，大眼睛都升腾起雾气了。

顾知把笑宝宝抱起来，亲亲他的脸蛋儿，说：“笑笑呀，你的小名就是爸爸取得噢。爸爸是世界上最爱笑笑的人啦，和妈妈一样爱笑笑。如果你想闻，爸爸一定会同意哒。如果他还是凶凶的，你就……”

顾知凑在林沽耳边悄声说，眼角弯弯，像山川静好湖中弯月。

笑宝宝眨巴眨巴眼睛，问妈妈：“真的吗？这样爸爸真的会抱抱笑笑吗？”顾知点点头，笑意盈眸，“一定会的。”

于是，刚办完事情累了一天的林河瘫在美人榻上看报纸。他后来戴了眼镜，不过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会带着。金丝边框，配上玉面温润，还挺像个冷淡的儒雅书生。

笑宝宝奓着胆子上去用白嫩嫩肉乎乎的手摘下了爸爸的眼镜，然后瞎捂着爸爸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猜猜我是谁！”

林河其实心里也有一点小失落：儿子真的粘着妈妈，好像跟他没那么亲。所以，他常常等着儿子皮累了，在他认为很晚的八点以后悄悄来到儿子的房间，然后戳一戳他肉嘟嘟的脸蛋子，悄咪咪亲一口。

林河只是不是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不会说顾知那样的可以哄骗小孩子的软言软语，让他忘记自己本来想要吃糖的事实；他只会抿着嘴唇拿走林沽眼巴巴看着的棒棒糖，然后把儿子一把扛起来，让他赶紧睡觉。最多就是点一下儿子的鼻子，帮他把被子盖盖好。

可是小孩子根本不会懂得这些动作背后的感情。他只会想：坏爸爸！臭粑粑！连糖都不给我吃呜呜呜呜！坏爸爸！臭粑粑！欺负我！戳我的鼻子！呜呜呜呜呜！坏爸爸！臭粑粑！这么热！故意闷着我！呜呜呜呜呜！

林河这次却突然像开了窍似的，轻轻握住儿子的手，然后转身看着儿子，把他抱到了自己跟前，低头看着他，说：“又想什么坏主意呢，坏蛋儿子？”

笑宝宝想了想刚才妈妈说的话，鼓起勇气，上前搂着爸爸的脖子，然后吧唧吧唧两边各亲了一口，然后朝着林河笑的像朵花。

妈妈说，爸爸一定会喜欢宝宝的笑容的。

果然，妈妈没有骗自己。爸爸没有像以前那样重重地打他屁股（其实是轻轻的，而且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害羞，并且告诉儿子别跟小女孩儿一样磨磨唧唧的），而是微微的愣住了。

笑宝宝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平日里很少朝他笑的爸爸突然微微低了头，唇角微微上扬，在镜片背后的那双漂亮好看的眼睛其中闪烁着温柔的光。

林河轻轻地揽过儿子，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那样温柔的、珍视的。笑宝宝此时终于闻到了林河身上的那阵香味。温柔的、广博的、清淡的、悠久的、令人倍感安心的香味（当然，此时的笑宝宝是说不出这样的形容词的，这只是后来他矫情回忆时偷偷在作文里写下的）。这就是白茶香味吗？好喜欢呀。

笑宝宝第一次在爸爸的怀抱里安然睡去。

林河也是第一次抱着软软的笑宝宝抱了这么久。顾知倚在墙边，看着美人榻上渐渐睡去的父子俩，轻轻给他们盖上了薄毯子。然后在他们身边一起睡下。这是多么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啊，温柔月光见证了一切。

林河很难描述那一刻的感动。他所有的执念、执着、愿景，其实只是为了这一份笑容而已。儿子、女儿，无论什么都好，只是为了这一份笑容。林沽唇角弯起的弧度和顾知一模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跟顾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和而略带狡黠，眼神中有柔光与坦荡。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时那种平和、自由和包容的气质，这样为林河所熟悉，这样为林河所深爱。

是他爱的顾知和林河的孩子啊。笑起来跟顾知一模一样的孩子啊。他到底顺心如意，林沽更像顾知一点；或者，只要笑起来，甚至只要是任何某一个方面像着顾知，那就令他满足和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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