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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简朴广厅头次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嫣红灯笼暖红浓稠深黑,容渊一袭红袍,端立厅前。他肌肤白皙,轮廓柔和,眉眼秾丽,望之比对面的新嫁娘容颜更盛。
厅正中坐着一玄服公公,面白无须,涂着红唇,一笑露出眼尾皱纹,“该夫妻对拜哩。”
新嫁娘脸上的笑容怔愣片刻,随即变得更欢喜。二人且要缓缓弯下腰去。
“磅——”
白靴破开不堪一击木院门,白九川冷脸,极速飞上前,将听着动静诧异盯着这方还未来得及弯身的人错开与童瑾的位置,一把拉到手边。
她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容渊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眸,“孤说容得你与她对食了么?”
后头追随太子的一干人马这时喘着粗气吭哧吭哧紧赶慢赶追上来,站在后头,同被声音惊动的一旁站着的小太监一样,垂头缩脖不敢妄动。
玄服公公笑凝了瞬,赶紧起座,上前两步,和气道:“殿下怎地有空来容渊这儿?”
白九川侧过眼,这是白恒身边儿的司礼监掌印,童升。与白九川一样,深得帝王宠.幸。不过比她会来事儿,持宠不娇,在前朝后宫都很有面子。
“孤来不得?”
“殿下这儿哪的话,咱们巴不得您来给这蓬荜生辉。”他侧身“太子赏咱们面子来观礼,还请上座。”
白九川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趁功夫晃眼边上老实站着的童瑾,她正低着头,绞着袖心的衣裳。目光落回容渊身上,白九川道:“今儿孤可不是来观礼的。”
她松开手,欣赏着容渊被她掐红了的下颌,缓缓道:“容渊是孤定下的人,孤是来带他回宫的。”
容渊一直垂下的睫毛一颤。
气氛僵凝。
“殿下”容渊冲白九川拜礼,从怀里掏出一张金黄长布,布上朱笔御批“奴才请了皇命”
“哦?”容渊拿过来,打开,扫视两眼,手一抖,内力窜到布上,那黄布化为灰烬。她摊手,“现在没了。”
容渊盯着从白九川手中漏下的灰烬,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父皇一时糊涂,这事儿孤会再上奏,至于你。”白九川的手顺着他半束的长发滑下,到他胸前,修长的手指缠着漆黑的发丝绕了两圈,“是孤的人。这次孤原谅了你,”她的目光冷冷点在童瑾,童升,“和你们。没有下次。”
手脱离发丝,转在容渊脸上暧昧滑过,“好了,咱们回宫。”
处变不惊的容督主身子轻轻一晃,眸中情绪翻滚,白九川眸中划过丝心疼,顺势将人搂住,运功踏虚空飞起。脚尖几点没了踪影,留下众人敢怒不敢言。童瑾咬了咬唇,隔着红色珠垂的眸子里不知是庆幸还是愤恨。
几瞬到了东宫,踢开殿门,将人一把抛到榻上。白九川压上这个不会武功的文弱督主,容渊侧过头,合上眼。不让滔天的恨意从他的眼眸里倾泄。
他死过一次,极其凄惨,死在白九川的封后宴当夜,幽冷别苑里,被数不清的大汉轮死。衣不蔽体,连夜被丢到乱葬岗,可她那时却在洞房花烛,搂着温香软玉春宵一度。
是宫里偷偷照顾了他几年的洒扫宫女童瑾给他收了尸,还在土包前落了泪。
孤魂在那一刻涅槃重生到一年前,他开始排兵布阵,提前一年升上督主,还是躲不开这命么。
白九川的手摸到他的领口,他全身僵硬,甚至打起冷颤。心一扯,手便不好使,手背碰到他的下颌,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将她的手用力拨下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怒视着白九川,被冷汗与怒火冰火两重的身子被这一拨用尽所有力气,连从床上爬起来都做不到,他狠狠瞪视着这个曾经毁灭了他的一切的男人。如果目光能为利刃,白九川概早已死了千万遍。
他的额上还有冷汗,眼眸有恨有怨,还有深深的恐惧。嘴唇不断颤抖着,不知何时被咬出的血丝挂在上头。一个被阉的男人,美得惊心动魄。白九川被丢下的手动了动,收在背后,紧紧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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