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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原来你也这么感性
林知逸发现，最近自己的二十四孝小跟班有些古怪：平日里恨不能保持八百里开外的许轻饰，竟然开始自发、主动地往他身边靠。而她的情绪也愈发难以捉摸，常常自己一个人想事情出神，然后就笑了。等林知逸刚多看一眼，对方便寻了由头不分青红皂白地吵起架来，简直无理取闹得像个小女生。
许轻饰自是不管对方怎么看。每天被对方压迫，艰难生存早就受够了。那么与对方吵吵架，不仅能宣泄情绪，还能多搜集搜集素材，再填充到漫画里，回头银子到手，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一番辛苦。怎么看都是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更多地了解对方，摸透他的脾性，许轻饰发动“小魔仙业务”的团员，号召大家深挖林知逸的信息，挑拣、筛选，从而拼凑出一个较为完整的林知逸：
“听说他的父母都是top1、top2高校教授，一个自由民主，一个严谨科学，你说那样的家庭氛围下，他所受的是怎样的家庭熏陶？天啊，好想知道他家还缺不缺妹妹！”
“天生聪慧，3岁就能背诵π小数点后200位数字！我的天啊，那时候我能不能数到100个数还是个问题。难怪他有那么高的数字敏感度”。
“他打识字起就开始看寓言故事，上小学就开始读莎翁弥尔顿……果然双语教学要从娃娃做起，不文学要从娃娃教起，不……我已经混乱了。”
……
许轻饰根据听来的信息勾勾画画，当对方的形象慢慢丰满起来时，是真心想要向对方跪拜的。仅仅是我泱泱中华的方块字，就已经让她头晕目眩，更不要说那些鬼画符一眼的外语了。
陪着许轻饰的席思瑶感叹道：“能在T大号称‘风云才子’的，怎么可能会是浪得虚名呢？而大凡有才的，难免会有些恃才傲物，或者这样那样的怪癖。跟那些比起来，他还算是很不错的。”
许轻饰讶然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没看到他是多么傲慢，还目中无人……”看着对方愈发不赞同的神情，许轻饰打住话头，摸摸鼻子道，“好吧，那么这些都勉强算作可以被原谅的。可是他对女生那么恶毒！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被接受的。”
席思瑶轻轻一笑道：“我看到他对女生超级绅士的！你说的恶魔，是仅仅指你吧？”
怎么可能？许轻饰嗤笑，兀自不信。
然而不管如何，两人度过了一段谜之和谐期。简单说来，就是林知逸持续压迫，成功地激怒了许轻饰后，许轻饰单方挑衅，林知逸且战且退。不断积攒实战经验的许轻饰渐渐摸透了对方的脾性，学会了如何心平气和地应对。
这天下午没有课，难得也没见着林知逸那个大恶魔，许轻饰背着画板在湖边走着，到湖心岛找了个视线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躺在草坪上晒了会阳光，晒足了便拿起画板开始漫画。
她手法娴熟，倒像是个大家，几笔下去，已经勾勒出一个脸庞清晰的轮廓：一张帅气又骄傲的脸。
许轻饰停下笔，仔细看着。发现真的很像自己认识中的林知逸，骄傲、目中无人，像个恶魔。不禁摇头一笑，她自言自语道：“我这绘画技能真是无人能比了，画这个坏蛋居然这样入木三分。”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笔触愈发成熟，笔下的林知逸也愈发丰满了起来，讨人欢喜起来。虽然她依旧定义两人的相处为“相杀”，但是两人的关系明显融洽了许多，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情愫萦绕在两人之间。
而最先发现这一切，自然是“风流子”——白宇。他曾对着席思瑶戏言，两人看了有些不可说的秘密。席思瑶留意听了，回头就委婉提醒许轻饰注意对方来。
尽管席思瑶说的时候，许轻饰并不在意，可是她也并非盲目的人，经好友如此提醒，便在与林知逸再次交锋的时候，削减了十分的锐气，留意观察。她很快就发现，尽管大多时候两人吵吵闹闹的，但整体来说又似乎觉着这人也不错。
甚至于，林知逸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绅士。出于自身品行的原因，他的女生缘很好，可是并不像白宇那个花花公子，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乱花丛中过”。林知逸常年以“冰山”形象示人，装作不解风情不识趣的样子。而如果女方仍执意纠缠，他则会直接狠话拒绝，不留半分可能。不过若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则会既照顾好对方的面子，又能恰到好处地拒绝，正是席思瑶口中的“疏离又绅士。”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一个：期末考试第一的位置永远是他的，就连被自己拉着去上文化课，突然被老师叫了回答问题都是这家伙给解围的。
正想得愣神，许轻饰突然打了个冷战：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给这家伙贴金！她晃了晃脑袋，重新开始画画。
而此时夕阳正好，余晖照向湖面，也洒在许轻饰身上，暖暖的，看起来很是温馨。谁又能说，此时此刻这一幕不也正是入了别人的画境。
待告一段落，已是夕阳西下。许轻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利索地收拾好了画板。正巧席思瑶打电话过来：“大美人，你还记得提前一周就预约了的大明湖畔的麻辣香锅吗？我到北门了！”
提到吃食就来了十二分精神的许轻饰道：“我在湖边，三分钟后到南苑，会比你早哦。”
“那你先过去选菜吧，稍后见啦。”席思瑶愉快地回复。
许轻饰挂了电话，愉快地朝食堂走去，嘴里哼着小曲：“雨水滴在我的外套，思念浸透我的衣角……”
待到了餐厅，看到香锅跟前只排了两人时，许轻饰彻底兴奋了：“吆呵，果然离林恶魔远一些，好运就噌噌地上来了哦。今天竟然不用排队！”她快速地拍照，微信给席思瑶，“要吃什么？速速报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心有灵犀的席思瑶回复道：“金针菇、宽粉、青笋、木耳。”
“真是个素美人，只吃菜。我要多多吃肉！”
许轻饰合上手机，冲阿姨道：“阿姨，两人份的，要这个，鸡翅、肥牛片、午餐肉……”
几乎是不知不觉间，就点了一大篓。许轻饰待要再点，见阿姨看过的来的眼神有些异样，先是心虚了两分：“那什么，先点这么多吧。”
就是点菜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香锅窗口前也已排了长长的一队。许轻饰发了长长队伍的照片给席思瑶：“不要太感谢本大爷哦，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就算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正遇上热菜出锅的席思瑶没想着以身相许，只是想给她的菜盆跪了。
“这么大一盆……我说，是四个人的分量吧？轻轻，你最近是遭遇了什么？这不是要养猪吗？”
“没关系了，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其实没想点这么多来着，看着好多想吃的，一不小心就多了。大不了吃不完打包回去啦。”许轻饰嘿嘿一笑，“当然主要原因是发了稿费心情好嘛！再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同学。”
“恭喜恭喜！”席思瑶诚挚地祝贺道。
“必需的！赚钱大计啊，哈哈，要多谢我的幸运星。”
说毕两人拿着饮料碰杯，然后互看一眼，抓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待到半饱的时候，许轻饰突然想起来白宇，便问道：“那个白宇出现在你身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是不是？”
席思瑶叹口气，道：“是啊，一直穷追猛打的。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一开始我对这个白宇没什么好印象，又是林知逸的帮凶。但凭心来说呢，他条件还有人品确实也还不错，这么执着对你貌似也是真心的。”许轻饰认真道。
“轻轻你说什么呢，我不会喜欢他的。”席思瑶满脸严肃。
“为什么这么肯定？”许轻饰反问。
席思瑶神秘一笑：“因为我已经有主了啊。”
许轻饰诧异，继而故作生气：“什么时候的事，这么重大的情况都不汇报。不靠谱的了！”
“别生气嘛轻轻，也是刚答应的，没来得及公开呢。”席思瑶双手晃动许轻饰的胳膊。
“那还不快从头道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俘获了我家瑶瑶的芳心。”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P大的孟颜鑫吗？”
“谁？传说中P大商管的那个大帅哥？”许轻饰两眼放花，满脸崇拜。
“嗯，聊了好久了，昨天刚确定关系。”席思瑶满脸幸福，心情仿佛要飞起来。
“哇，那是比这个白宇高一个层次了。不过你这地下工作很到位啊，一点风吹草动我都没听到。”
“你整天顾着跟林知逸焦头烂额的，哪还关注我了。”席思瑶提醒。
“好吧。那你这有家室的人了，就跟那个白宇明说了吧，别磨叽着给人家留点希望啥的。”
席思瑶撇她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看你跟林知逸水深火热的，琢磨着暂时留着当个情报人员的。”
许轻饰忍不住伸出双臂来拥抱席思瑶：“哈哈，瑶瑶真好，不惜牺牲美色来帮我。”
“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的。不过话说，最近你跟那个死对头貌似很和谐啊，他怎么不找你茬了？”
“谁知道林恶魔还有没憋着坏水，不过自从认识了叶弋然后，我好像也没那么背了，跟林知逸一起的时候都是我找他碴，有时他竟然会无言以对，那感觉真是解气。”
“呃，看不出大才子居然也有吃亏的时候，不会是喜欢你了吧？”席思瑶疑惑道。
许轻饰愣了一瞬，才瞪着眼睛反驳：“怎么可能，这么虐待我折磨我，讨厌我倒是真的，要是喜欢……猪都会飞了。”
说完又立马耷拉下脑袋，感觉自己脸有点微微发热。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大闹男生寝室时林知逸那结实的胸肌，绘画课上的模特画，辩论会的面红耳赤……一幕幕挥之不去。
会是喜欢吗？
这么想着，许轻饰的心里居然有了一丝期盼。
“轻轻，想什么呢？”席思瑶察觉到许轻饰的异常。
许轻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啊，没什么啊。刚才有点辣到了。”
“哦，慢点吃，喝点果汁。”席思瑶随手把橙汁递了过来。
“嗯，没事。”许轻饰喝口果汁，感觉肚子好撑，看着盆里剩的半盆菜，皱了皱眉，对席思瑶道，“瑶瑶你快吃，我撑了，吃不下了。”说完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席思瑶笑道：“真是眼大胃小。我也吃不动了。打包喂鱼去吧。”
许轻饰跑去买了饭盒，打包完拎着，两人走出了食堂。刚出食堂，席思瑶就接到白宇电话，说是约席思瑶看新上映的电影。
席思瑶想了下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叹声气对许轻饰说：“曹操又来了，那这次就说明白点，省得他继续死缠烂打的。”
许轻饰赞成地点头。
吃完香锅，许轻饰一路跑回了宿舍，刚刚赶上约定的陪练时间。她赶紧打开电脑上线，看着右下角叶弋然的名字是亮着的，顿时心情大好。
“大神大神，幸运星幸运星！”
“云翠山下打BOSS，速来。”叶弋然丢下一句当作回话。
“Oh yeah，Go！”
说是打BOSS，然而许轻饰只是当个小跟班，等着对方打完BOSS蹭个经验值。叶弋然早已身经百战。他站在那里，长剑一身而立，端的是玉树临风。待BOSS露头，手起剑落，簌簌几下，眼花缭乱，不过几十招下来，BOSS就死了。
许轻饰掩饰不住的一阵欢呼。
叶弋然帅气地转身，嘴角上扬，对许轻饰道：“看来最近心情不错。”
许轻饰果断地抱叶弋然的大腿：“大神果然是我的幸运星！不仅成功地让我小赚了一把，还让我重新看待恶魔。现在看到他顺眼多了！”
对方只是发来一个点头的表情作为回复。
“所以了，现在发现那冤家也没那么讨厌了。”
“怎么理解？”叶弋然快速回复道。
许轻饰想了想道：“就是突然发现他也蛮多优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人缘很好，还很有才华了……”
“你知道《傲慢与偏见》吧？一开始女主就认定男主十分傲慢，存在很深的偏见，最后也是在深入接触后发现，对方有那么多的优点，可惜以前一叶障目，误解了。”叶弋然回复道。
“这么说倒也是，我一直觉得他是小恶魔，当然他对我本来就很恶魔啦！不过感觉现在懂他多一些，就会觉得他可爱多一些。”
叶弋然：“可爱……”
许轻饰开心地问道：“是不是要夸本团长眼光独到？”
叶弋然：“你开心就好。不管怎样，看来已经成功改观了！不错哦。（微笑表情）”
看到从来不发表情，尤其是这种可爱表情的叶弋然，许轻饰一时有些发愣：“大神？”
叶弋然：“怎么啦？”
许轻饰呆然地一个字一个字敲下去：“大神你真的是本人吗？突然变了画风，看起来好像比我还激动，有些怕怕。”
叶弋然：“呵呵。”
许轻饰清晰地接收到对方不善的嘲讽，立马跪地求饶：“大神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怀疑大神你有人性，我一直以为你是NPC（游戏自带的人物。非玩家角色）来着。”
叶弋然：“……”
许轻饰指挥着游戏中的自己抱着脑袋蹲在大神身边，口中碎碎地念叨：“大神你淡定，千万淡定，不要轻易动刀动剑哦！伤到我也就算了，虽然咱们也有了好几个月的交情，但是伤到了路边的花花草草就不好啦……”
叶弋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又没说要怎样，不过就是心理受到了创伤，也不大，就是可能会对这个世界、这个人生缺失信任而已。”
都上赶着套瓷了……许轻饰内心长叹，期期艾艾地问道：“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叶弋然：“你好好去画漫画吧。这事就先记录在档，总有要还的那天。”
“好的。不过说起来怪可怜的，估计林恶魔的室友今晚要哭了。”许轻饰突然转了话题。
叶弋然：“怎么说？”
许轻饰不禁惋惜地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啦，不过是被女神拒了吧。”接着随口又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你被喜欢的人拒绝了，会是什么感受？”许轻饰好奇心爆棚。然而过了几分钟，对方仍然没有回复，不由得又追问了道，“我说不是吧，戳到了你的痛处，被女神拒了？算我的错……”
话说到此处，许轻饰不由得多了几分悔意，正琢磨怎么挽回，却听到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林知逸，便按下接听键，没好气地说：“同学，现在都晚上十点了，不在值班时间范围！”
“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林知逸只撂下这一句狠话，便挂断了电话。
“发什么神经，哪根筋又错乱了。”本来很好的心情被这个电话给扰乱了，许轻饰十分不爽地微信：“Sorry！老娘已就寝。有事请拨打4008008888。”
谁知，林知逸竟然发过来视频聊天。
“流氓！说了就寝了还发视频。”许轻饰愤恨道。
拒了视频，许轻饰又收到一连串的消息：“马上出来与我碰头！”
“否则跟班期限加倍！”
“给你十分钟，我在东门等你。”
……
“啊啊啊！疯子！”许轻饰恨不能砸了手机。
想想好不容易当跟班的期限已经快到了，现在加倍，会死人的……许轻饰猛地跺了跺脚，无奈地拿起衣服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到电脑前给叶弋然留言：“Sorry，恶魔急召，今天先到这吧，改天跪谢。”
待许轻饰急匆匆到校门口，看到林知逸已经在等着，她故意放慢脚步，悠然地走过去，不悦地说道：“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林知逸没有言语，神情冷峻，拉起她就往校门外走。
“干吗呀，要去哪里？很晚了。”许轻饰看着他那冷酷的眼神，心想难道发生了啥大事？
“救人。”
“什么？救谁？”许轻饰有点懵。
“去了就知道了。”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白宇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好久，迟迟没见席思瑶出现，越发焦急。拿起手机又给席思瑶微信，信息刚发出去，一抬头就看见席思瑶朝这边走来，然而她还挽着一个陌生男生的胳膊。那男生身高足有185cm以上，清爽的寸头，白色短T，浅蓝色牛仔裤，全身散发着一种清纯与朝气。相较于白宇的“老油条”，对方无论哪个方面都力压白宇一头。
白宇有点懵，向席思瑶打招呼道：“瑶瑶你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席思瑶淡然地说。
男生冲着席思瑶淡淡一笑，又冲着白宇点点头。
白宇彻底凌乱了，胡乱地道：“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该不会是故意来应付我的吧？”
“难道我找男朋友还得跟你请示吗？只不过是既然你再次约我，我刚好与男友在一起，便带他一起来见见我的朋友。”席思瑶皱眉，不悦道。
“朋友？你说我们是朋友？”白宇难以置信道。
席思瑶望着他冷静地问：“要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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