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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能写完,明早更替,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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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水那一天,我的族人终于决定离开盐水这个地方。
盐水是一个温暖、美丽、宁静的地方。在数年前,被咆哮的风雪,凶悍的野兽,饥饿的肠胃,不断的死亡所追逐的我们逃进了这里,得到盐水神女慷慨的接纳。
但是盐水太小了,容不下太多的人。
慢慢地,为了争夺食物与居住的地方,族人之间开始了流血。
我们是为了寻找合适全族人生息的地方,才离开熟悉心爱又贫瘠的故土,抛下已经无法远行的衰老双亲,一路艰苦跋涉,来到这里。
仍然清醒的人,发出嗟叹,他们明白,盐水虽然好,却不是我们所寻找的美地。
族人们看向族长,等待着他的命令。
“弟啊,你不愿意离开盐水,对不对?”
族长的姐姐蝣溪微笑着询问沉默的族长。
她笑起来,那张被火舔抿过,完全毁去的脸更加可怕。可是她在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弟弟杀死之前,是我们全族最美的女子。
我们的族群,丧夫的女子不能拒绝其他男子的求婚。她如果想为了自己深爱的丈夫守身,那只有令所有的男子都没有了向她求婚的念头。
她的弟弟,杀死了她的丈夫。
为了成为我们的族长。
族长依旧沉默着。
所有的人都知道,族长不愿意离开盐水。
盐水的神女爱上他,奉他为自己的上宾。每日是鲜美精细的肉羹,清爽可口的浆果,厚实温暖的虎皮铺垫在身下,身上穿着绣足珍奇花草的丝缎衣服。
一天又一天,娇美的神女陪伴着他,看明丽的早霞,看妖娆的月色;或是倾听山上的百鸟悦耳的鸣叫。
他早已看不见族人痛苦怨恨的目光,听不见族人悲惨绝望的哀叫。
他已经厌倦了无穷无尽的劳苦与跋涉。
“弟啊!但你是我们的族长,你必须为你的族人寻找广阔的美地。”
蝣溪再次狰狞地微笑着说话。
族长看向族人们,族人们的目光又冷又怨毒。
你是我们的族长啊!
那个时候,你不是在祭台上,毫不留情地将你的对手一个个的杀死,甚至于连朋友、亲人也不放过,就是为了要做这个族长吗?
那些死者中,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儿子,有的是情人,有的是丈夫,有的是父亲。
不怨恨,是因为需要一个强悍、果决,可以带着大家找到一个又丰沃又广阔的新地的族长。
你的身体、灵魂,统统地属于这个困苦的族群。
“弟啊,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现在盐水的神女爱你,你才是盐水的上宾。但是神女的生命,比我们凡人长的多,神女的心思,也比我们凡人的更容易变动,终有一天,当你不再壮健英俊……
弟,还是离开盐水吧。
你是我们的族长,永远是。“
蝣溪的声音仍旧婉转,柔软的好象水蛇的身体。
族长被这声音缠绕住手脚,控制住唇舌。
他只有下令。
“离开盐水!“
“不!不准你离开盐水!“
盐水的土地、水、风、生灵万物,都忠诚于盐水的神女。族长的决定,只不过在瞬间,就被她知道了。
她的长发只是用苍绿的藤蔓草草地挽住,苍白的脸上没有平常惯用的蔷薇染开的红晕,十指细长,水晶石般透明的指甲只涂了一半的豆蔻,身上只有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衣。
她是那样仓皇的赶来,阻拦自己情人的离开。
即便是盐水的神女,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依然脆弱如同凡人的女子一样。
族人虽然不愿意看见族长再次被神女牵系在盐水的土地上,但是她是那样娇小美丽悲伤,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盐水神女断珠一样的泪落在地上,地上立刻开出了小小的,有着金蕊的白花。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盐水。“
族长退避开那哀伤的眼睛。
“神女,我们要离开了。“
“不要走,不要走。
如果你的族人觉得饥饿,我可以令盐水所有的果树终年开花结果,河溪里永远渔获不断,兔、獐、鸟……一年十次繁育后代。
如果你的族人觉得寒冷,我可以令盐水永远温暖,绵一年里开三次花,麻一年里长七丈。“
盐水的神女伸出皎白的手臂,拉住族长的衣襟。
“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族人们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这时候,我看见蝣溪被火和烟灼伤,每时每刻红肿震颤的眼睛。
“如何保证?“
蝣溪走近神女,看着她柔润无瑕的肌肤与黑亮如刚出生婴儿的眼睛。
“尊敬的神女,你如何保证你现在所说的一切可持续到永远?我的弟弟只是一个凡人,总有一天会老会死。到那时,你的爱意是否也会随着他埋入黄土?
你真的可以永远眷顾我们的族人以及他们的后代?“
嘶哑地笑了笑,蝣溪没有等待神女的回答,转身回到了人群里。
躁动平息了。
而族长艰难地推开了那双柔软的手。
盐水的神女露出了憎恶的神情,遭到一个凡人的拒绝令她倍感羞辱。如果是其他的人,也许早就被她驱使猛兽撕裂吃掉了。
族长有些畏惧地向后移动了几步。
神女的脸色铁青,长发飞扬,瞬间天地间万物暗淡了下来,只有那双晶莹的眼睛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光。
“我不会……”
几乎是咬紧着雪白的牙,神女逼视着族长,倨傲地说。
“我不会,就这样让你离开我的。”
第二天。
在天与地相连的地方,看不见寻常时清蓝的天色,只有不断变化着形状,肆意飞扬的灰色尘雾。
渐渐靠近,才看出那是由无数活生生的各类小虫集聚成的云彩。
在这个季节,应当仍旧潜伏在黄土中沉睡的蝗虫;或是早已消声灭迹的,有着褐白色条纹,细长手脚的按蚊;小小的身躯,暗色的蟋蟀与织娘;惨绿的螳螂,肥硕的飞蛾,乌色的甲虫……
地面上的枯草与枯枝里,还有剧毒的蜘蛛与恙虫。
前去探路的几个人,精明又强悍,但没入这无边无形,虫子的泥沼后就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声息。
离开盐水的路,就这样被遮蔽着。
神女的恐吓并不是虚幻的。
“暂时休息。入夜走。”
族人安静地,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蝣溪在他们中间来回走动,探看是否有需要照看的人,因为接下来,又会是至少几天几夜的行走。强壮的男女就算了,但在盐水的几年,无需担忧衣食的夫妇们有了孩子,这些孩子们这几天就吃够了苦头,终于可以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昏厥在父母怀里的。
但要说抱着他们,背着他们是不可能的,崎岖并且满怀杀机的道路令人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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