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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有你求我的时候

齐峻生前有多么光鲜亮丽，死后就有多么的凄凉悲惨，尸体被人用草席子裹了几圈，随便扔进了一个山沟沟里，用乱石和土掩盖了一下就算死后的栖身之所了。

为他送行的人是生前在齐府看大门的伙计，他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话，临走把篮子里的纸钱全燃了，“齐爷，您就痛痛快快的走吧，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方少爷，可那也是生前的事了，您赶紧去地府报道，跟阎王爷好好的打好关系，说不准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过我觉得也有点难，毕竟您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下十八层地狱就是好的了……”

“李二少爷多么好的一个人，小的打心眼里喜欢他，以前的时候跟他在城外一起划过船，他还送了我一块玉，他让我跟他走，小的当时不敢，就没应，谁知道再见到就是在齐府门口了，这以后的事也不用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后悔，如果当年跟了李二少爷回府，是不是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山风吹起卷起了地上已经烧完的灰烬，扬上天际，他站起身来，面上一抹黯淡，眼前浮现了往时情景，那李二少爷一脸傲气的站在他面前，“喂，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笑了，转过身朝山下走去，嘴里不住的说着，“愿意，怎会不愿意呢……”可现在已经太迟了，太迟了，人都已经再入轮回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生的人依旧活着，死的人已经死了，日子还不是要照样过，只是这世界上没了一个李舒衡，没了一个齐峻罢了。

这齐峻生前待方少爷那般的好，死前都没见着那方少爷，可能是生前最大的遗憾了，一时间关于齐峻和方少爷的小道消息很快就在民间四处传开了。

有说这齐爷重情重义的，也有说这方少爷绝情的，有说齐爷为了方少爷连命都搭进去了，这方少爷在家里跟那白先生倒是眉来眼去，过的是潇洒异常。

更多人说，这方少爷以前被三爷的人给劫到了山上去了，当了一段时间的“压寨夫人”，谁能想到这外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方少爷，竟然有过这档子的艳情事呢。

坊间的舆论很快就传到了方攸宁耳朵里，这两天他一直在书房里研究那两幅字画，当真是真迹，越看越是爱不释手，期间唐老板来过一次，见到这字画也赞叹了许久。

唐老板去三爷绺子里了，至于去干嘛，除了劝三爷下山也没别的了，三爷脾气大，性子倔，说了不走那就是不走，这绺子是前大当家的拿命一点一点打拼来了，这绺子里几百号的弟兄们都是寻阳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妻儿老小都在，要他南下？这岂不是笑话！他们就算被日本人赶尽杀绝了，也不会离开这绺子半步。

唐老板是苦口婆心的劝，“三爷，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南方的路平坦又开阔，眼下战乱四起，您还怕一身抱负没地方施展么，白远已经当上了师长，我知道您不在乎这些虚名号，但是，你想想，在这乱世，想要不受人欺凌，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就得先下手为强么！”

三爷没心动，一旁的明哥倒是有些心动，送唐老板离开的时候，他多嘴打听了一句，“如果三爷下山，唐老板是想把他举荐给白远？还是？”

唐老板看他一眼，笑了笑，“这个嘛，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咱们三爷一看就不是居人之下的。”更何况，白远这人深谋远虑，心机颇重，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孟居老头，这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三爷和攸宁的事情他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如果三爷在他手下做事，那岂不是要龙争虎斗了。

“此事唐某自有想法，若是三爷愿意，绝对不会亏待了三爷，这路已经铺好了，就看三爷走不走了，此时国难当头，与其待在山上等着被日本人一点一点的消耗，倒不如下山去干一番事业，也不枉为华夏人！”

唐老板的这番话算是说在明哥心坎里了，他连连点头，“这事，我回头跟三爷好好的说说，要是三爷愿意，那以后就仰仗唐老板了。”

三爷那晚想了很久，唐老板说的那番话他怎能不心动，人生在世弹指一挥，区区几十年，眼下他已经有了攸宁，若是再能好好的干上一番事业，那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钱三多倒是潇洒，说走边走，无事一身轻，可他身上背负着跟日本人的血海深仇，巧凤的仇没报，姚巍没有救出，就连攸宁也在日本人的看管之下，他此时竟觉自己这般无用！空有一身的本事，却败在了寻阳城日本人的手中。

“三爷只要南下，寻了靠山，手里有了兵权，有了刀枪，还怕这仇报不了么？”唐老板的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乱世有权有兵变成称王称霸，这些都有了，他还怕报不了仇，救不出姚巍和攸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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