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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呵,当日一别,便是一辈子,这一辈子,太短了,太……短了。”
长街上,车鸣人喊,熙熙攘攘,卖花的姑娘,卖烟的小伙,卖老旧首饰的婆婆,坐车的商户老爷们……一一同他擦肩而过,六子双眼没了焦距,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儿,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眼上渐渐蒙了水雾。
他还没见少爷,向他告别,他还没见霄云,当初在寻阳城,他信誓旦旦的向霄云说,寻阳城事情一过,他就去找他,他失约了,永永远远的失约了。
不远的路,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进了客栈,扶着栏杆上了二楼,拖着沉甸甸的身子站在了门口,伸出去推门的手伸到半空一下停住了,六子张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缓缓抬起头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掩去,又停了片刻,这才推开了门。
房中还未点灯,漆黑一片,借着外边的光只看到床上背对着他躺着一个人,六子进门将门关上,也未开灯,摸着黑搬了把椅子就坐到了一侧,微微闭上眼,半晌后,他心口处骤然一疼,他倏的睁开眼,仿佛一盆冰凉水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通透。
灯燃了,他弯下身将床上的人扶起,只见李子青脸色惨白,身上冰冷僵硬,早已死去多时了。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眶中滑出,六子一下跌坐地上,趴在床沿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些年,他心中的憋闷和委屈就如山洪爆发,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了。
翌日,城郊。
六子将人放到成堆的柴火上,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面色苍白如纸不带一丝血色,眼底一片乌黑,头发已经长的遮眼了,李子青每每想要给他剪短他都不愿,他说长些好,遮住眼,就再也看不到那些伤心事了。
李子青闻言哈哈笑了好一阵,他手里捧着茶壶悠悠乐道,“这世间的事,可不是用眼看的,是用心,别说遮住眼了,就算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该看到的,你还是会看到,自欺欺人罢了。”
六子从口袋里掏出洋火,看上面躺着那人,踌躇了半晌才道:“一路走好,我或许随后就到了。”说罢,他上前便点燃了柴火,不多时眼前就是一片烈火,火苗吐着火舌爬上那人的身体。
六子从袖中掏出了一张信纸,这是他在李子木身上拿到的,信纸上开头便是,“你拿到这信的时候,我已经去阎王殿里报道了,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阎王爷他饶不了我,估计会去十八层地狱。”
“至于你,不用担心,虽然咱们是共用一命,但是你还能多活几日的,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让你把我的骨灰待会广州,带回我和师哥一起长大的那里,无论走多远,我这心里最牵挂的地方,还是那儿,我把地址写在背面了,烧完我,就即刻启程吧,最后还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说,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先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太过得意,至于是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署名:李子青。”
一壶上好的阳春白雪尽数倒在了地上,六子将酒坛子重重摔到地上,他对着眼前这一堆灰烬,淡淡道:“走好,下一世,做个好人,找一个爱你的人,找一个让你安稳下来的人,找一个能护你风雨的人,这个人不是霄云,更不是我。”
此时身在山东的李子木只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唐老板转过身来,瓮声瓮气道:“怎么了?打盹惊着了?”
李子木大口喘了几下,双眼紧盯着脚下,好一会儿没反应,唐老板紧皱眉头,对前边的司机喊道:“小马,停车!”
车子猛地停住,唐老板伸手朝李子木拍去,“子木,你小子怎么了?!别吓我啊,老头子这一把年纪了,可禁不住你这样……”
李子木缓缓闭上眼,身子朝后一躺,这才片刻,他额上就已生了一层细汗,整个人犹如脱力一般,说话声音细如蚊,“没、没事,不用管我,走,继续走……”他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连忙伸手捂住了脸,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滑落,下一秒就大嚎出声,把唐老板和开车的新兵给吓得不轻,连忙手忙脚乱上前安慰,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说哭就哭了。
“子木,不哭了,这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说哭就哭,你以前的时候可没哭过……”
这为什么哭,李子木心里可是一清二楚,他和李子青是双生儿,自小便有心灵感应,李子青身子弱,幼时险些死了,就像是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从身体抽离,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记忆犹新,可这一次,他知道,子青是真的不在了,这世间再也没他这个人了。
当年师兄弟三人一个朝北,一个朝东,惟有子青留在了师父身边,无论他走多远,他能感应到子青的存在,可是现在感应一下就断了……再也连不上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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