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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宅子是有些年头来，大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了，宅子的门是上好的黄梨木做的，进去了之后，入目就是一些稀罕的玩意，都是些上了年头的东西，错乱的摆在院子各处，院中荒草遍地都是，有的已经长到了人的膝盖处。

顺着断断续续的鹅卵石小路走到了正厅，房门半掩，伸手推开，只听“吱呀”一声，尘土便落了一身，伸手拍了两下，抬脚走了进去。

正厅的正中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中的人笑的和蔼，白须垂到了身前，眉眼甚是熟悉，六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了房间的帘子，将四处的窗户尽数打开，正厅瞬间亮堂了。

从院中水井里打了水，从柜子里拿了件陈年衣裳浸了水就当抹布了，擦了桌椅窗户，收拾了正厅和偏房，将李子青的骨灰摆到了桌上，弄来了香炉和燃香，点上后，六子在桌前站了一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拿起抹布便上了楼，从清晨忙到了傍晚，才收拾了一半，这宅子大的很。

眼看天黑，六子点上了油灯，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桌前，方才在阁楼收拾，看到了一本生平叙事录，随手翻了两页便塞到了怀里，他也无事可做，翻来看看也好。

这一看便看到了下半夜，书中所记的正是神算子这一生的事迹，其中就提到了寻阳城，不过寥寥数笔，只写了自己受恩方兄、封兄，临死之时能得两知己是他一生之大幸。

东方渐渐露白，耳边传来鸡鸣，六子才将书合上，他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朝楼上走去，脚刚踏上台阶，忽听身后传来儿童嬉闹声音，他回身看去，只见堂前空地上站在三个小孩。

“师兄，你又欺负我！我要去告诉师父！”一个身穿青色短衫的小孩气呼呼指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说道。

那高点的男孩笑嘻嘻的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一把，“好啦，师兄带你玩就是了，你小子就会找师父，你看子青从来不找师父告状。”

小孩撇了撇嘴，张嘴就道：“谁让师兄你只欺负我呢，你怎不欺负子青？”

站在李子木身后的那个小孩露出头来，扭头对站在楼梯上的人笑了笑，那高个男孩也抬头朝楼梯这儿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眉眼弯起，贝齿微露，晃得人眼疼。

六子回过神来，再看，哪里有什么人影儿，怕是看花了眼吧，他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嘴唇微张，似是唤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霄云。”

北平。

三爷和方攸宁在北平住了月余，心里一直挂念着当年的绺子，想走了。

白远心中纵使万般不舍，也没开口挽留，芈丰和明哥是知道两人的性子的，也没挽留，只是一再嘱咐，记得再回北平来看看。

芈丰发给霄云的电报，霄云收到了，只是不等他动身回北平，部队里突发状况，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等他回到北平时已是半年后了，李子木留在了山东，留在了唐老板身边，对于霄云，他早就放下了，因为他知道，子青心里从没放下过师兄，他就算再喜欢师兄，也不会跟子青抢。

对于他来说，子青比师兄更重要。

寻阳城。

此时的寻阳城正在重建，当年背井离乡的人也渐渐回到了这里，只不过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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