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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清早。蒋老夫人的院子里, 一片欢声笑语。
老夫人正在听着跟老爷出门的长随说话。
那长随口齿便利,有声有色:“……老爷入宫面圣,我们当奴才的自然是不能跟着进去的, 但能走到东边青龙门后的小广场, 已经见着宫中气派非凡了。那四边的回廊金光闪闪,脚下踩的石头简直比咱们家的铜镜还要亮堂……”
蒋老夫人笑道:“你这嘴碎的猴子,宫中什么气派, 咱们又不是没去过。只说说老爷这一趟进宫如何吧。”
长随立刻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嬉笑道:“瞧奴才这张嘴,一想起来就收不住了。太夫人是什么身份,宫中早就去惯了的。”
蒋老夫人笑而不语,其实她也只是在丈夫生前最后几年, 作为从三品官员的家眷, 年节时候入宫请安走了两趟。都是太清朝年间的事儿了。
长随继续道:“太夫人要听老爷进宫如何, 嘿嘿, 老爷这一趟, 必定是龙颜大悦,圣上恩宠啊。”
蒋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又没跟着进去,说什么龙颜大悦, 小心治你一个妄议圣上的罪过。”
“唉呀, 那奴才可冤枉了, 小人虽然没有亲眼见着, 但老爷在乾元殿中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赏赐的笔墨纸砚, 必定是说话的时候讨了皇上欢喜。”
“什么叫说话的时候讨了欢喜,是君前奏对合了上意。”蒋老夫人居高临下指点着粗俗的奴才,“今上圣明,只怕是这些天老爷公务处理地妥帖,所以召见并赏赐。”
“恭喜太夫人,老爷回户部任职不过数月时光,如今就能够上达天听,说明老爷才华卓绝。”说话的是蒋庆允的侍妾,曾经是蒋老夫人的侍女之一,她年纪虽大,但对讨好这位侍奉多年的老夫人还是手到擒来。
蒋老夫人果然被逗得哈哈笑,“可惜了之前庆允浪费在地方上的那些年啊。”
另一个侍妾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老爷这般的人才,厚积薄发,才能一鸣惊人啊。”
“是啊,不久只怕就要听见老爷升官的好消息了。”
……
众人说得热络,叶柔悄悄从门边走了进来。
蒋老夫人扫了她一眼,顿时沉下脸色:“今日怎么这么晚?”
叶柔尴尬地低着头,“回禀母亲,昨日身体不舒坦,睡过了些时辰。”她昨晚替蒋庆允处理公文一直到了快凌晨,才将那些繁复的东西弄好,刚歪在榻上闭了眼睛,竟然就天亮了,只好急匆匆过来请安。
蒋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尤其扫过叶柔熬得通红的双眼。
这是因为蒋庆允昨晚去了别的侍妾房里,她自己偷偷哭了吧。她本就反对娶这个南陈门阀之女,奈何儿子坚持,才同意。如今看来,不仅凭借美貌招蜂引蝶,而且拈酸吃醋,竟然连晨昏定省都懈怠了。
房内五六个侍妾都看着热闹。蒋老夫人想要发作,但终究是长随的话语更有吸引力,只她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叶柔。
叶柔如蒙大赦,赶紧坐到了位置上。自从之前发生当街驱赶儿媳的一幕,她这个正房夫人在侍妾中就已经毫无威仪可言了。
众人谈笑着,奉承着,叶柔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其实还不如熬夜处理公文舒坦呢。叶柔暗暗想着,正枯坐不耐,没想到蒋老夫人的话题竟然转到了自己头上。
“你那个侄儿,听说已经入了白鹿书院。可是让庆允请托的荐书?”蒋老夫人望着叶柔,冷冷问道。
白鹿书院作为京城几家闻名遐迩的大书院之一,没有一定的关系,是进不去的。叶家那个叫叶旷的侄儿,原本正在求学,昨日孙儿蒋如松却说成了自己的同学,必定是儿媳暗中求了自己儿子,却不知这种行为,要浪费多少人情。
叶柔乖乖道:“并非庆允,是恩南侯引荐的。”
恩南侯?蒋老夫人大为惊讶,叶柔这个侄儿入京的事情她之前就听过,并未当成一回事儿,虽然也上门拜访了两趟,但只是随意说了句客套话就让人退下了。怎么会扯上朝中的新贵,皇帝的表弟呢?
“之前在呈州书院的时候,旷儿有幸跟恩南侯同在一堂求学。”叶柔简单解释道。
蒋老夫人目光闪烁,“竟然还有这一段缘分,你怎么不早说,如今他还住在客栈中吗?”
不等叶柔回答,又继续道:“其实咱们家中北院还空着一处宅院,都是亲属,也该招待些时日。而且松儿也是他的同学。”
叶柔低声道:“那倒没有,之前堂叔也说要接他过去,却被拒绝了,说想要跟同龄人多结交,切磋学问。如今暂时住在恩南侯府上。”叶柔一位堂叔在礼部任职。
蒋老夫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叶柔心情有些收紧,不等老夫人再开口,起身道:“儿媳今日还要去鸿恩寺还愿……”
这是之前就定下的行程,蒋老夫人也不好反对,板着脸叮嘱道:“早去早回。”
叶柔连忙起身笑道:“那儿媳先告退了。”
***
叶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频在旁边看着,笑问:“可别着凉了。”入夏之后天气炎热,但最近连接几场大暴雨,夜晚倒比往日凉爽。
叶旷揉了揉鼻子,“着凉是不会,我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
如今他们刚刚从马上下来,站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千金坊的门口。叶旷在白鹿书院的第一次考评就得了优等,所以大方了一把,邀请几位相熟的好友吃饭。
既然要吃,就吃最贵的,叶旷一拍手,选了千金坊。
对这个地方,陈频其实是有些芥蒂的,主要是之前,皇帝南陈血脉被揭发之后,落到自己头上的那场莫名其妙的绑架和关押,之后又被莫名其妙地释放。
至今下手的人是谁,陈频都摸不着头脑。只是记得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的那种绝望,还有千金坊鲜美味道的酒菜。
让他从此对这家酒楼有了诡异的忌惮。之后两年都没有靠近过这里一步。
但今次叶旷请客,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进了酒楼之内,四面看去,千金坊依然是那般富丽堂皇的模样。作为京城第一大酒楼,它其实不应被称之为楼,而是一整座庄园。一整座建筑在京城最奢华地段上的占地广阔的庄园。里面亭台楼阁林立,花木扶疏,装点雅致。十步一景,景景不同。
陈频一行沿着一条小道穿过一座垂满绿藤萝的假山,眼前便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河。也不知是哪位在小河对面的扶摇楼上设宴,数十名文人墨客正聚在河边上,玩着曲水流觞的风雅游戏。
叶旷拉了几位同学一把,笑道:“别看了,这扶摇楼可不是我现在能花得起的。等哪天中了状元,再来请你们吃饭。”
众人笑着:“那可就等着这一天了。”
千金坊内的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扶摇楼自然是其中最贵的那几座之一。而叶旷请客的小楼,在花园后方。
走到了楼前,陈频正要跟着众人上楼,目光落在东头,那一带花木渐渐稀疏,露出一座灰扑扑的阁楼来,奇怪的是竟然连窗户都没有。
看到的瞬间,陈频突然打了个哆嗦,仿佛是记忆深处那种被囚禁待宰的寒意又涌了上来。
自己真是疯魔了不成,他摇摇头,甩开这诡异的念头。
旁边叶旷笑道:“怎么了?”
陈频正要回答,目光一怔,突然落到了从后面廊道走出的身影上。
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在数名属下的簇拥中,正往这边而来。
他眉目俊美至极,宛如天神,一身红衣更衬得腰身纤细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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