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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南昭同床共枕的日子不长,可她觉得殷南昭绝不是一个容易失眠的人。她好奇地问:“在想什么?虽然我不懂政治经济军事,可说一说,也许你自己就能理出头绪。”
殷南昭笑摸着骆寻的头,“我在想你白天说的天鹅和家鹅。”
“哦?”骆寻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想的,竟然还能想到失眠。
“游北晨建立的奥丁联邦像是一个鹅笼子,把受欺负的鹅都安稳地保护起来,让里面的鹅不再被欺负。外面那些受欺负的鹅知道有这么一个鹅笼子的存在,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可以想办法来鹅笼子里生活,比如,我就是这样。”
“嗯!”骆寻还是没明白这有什么可失眠的。
“鹅笼子里生活的都是被欺负的鹅,外面的鹅排斥他们,他们也排斥外面的鹅,无形中相当于人为制造了生殖隔离。”
骆寻若有所悟地念叨:“生殖隔离就是亲缘关系接近的类群之间在自然条件下不□□,即使□□也不能产生后代,或者,不能产生可育性后代的隔离机制。隔离发生在受精以前,就称为受精前的生殖隔离,包括地理隔离、生态隔离、季节隔离、生理隔离、形态隔离和行为隔离。”
“鹅笼子虽然保护了受欺负的鹅,却做了地理隔离,让奥丁联邦变成了星际中的孤岛,长此下去……”
骆寻霍然坐起,“要么灭绝,要么进化成和外面的鹅不同的种群,染色体无法配对,即使强行□□也不会诞生后代,即使诞生后代,也会像马和骡子的后代马骡,没有繁衍能力。”
“你觉得哪种概率更大?”
“灭绝的可能性更大。奥丁联邦各种稀奇古怪的基因病就是征兆。因为基因病,奥丁联邦的男女越来越不愿生育后代,婴儿出生率远远低于星际平均水平。现在因为移民政策,一直有新移民加入,总人口没有呈现减少趋势,但新移民不可能源源不绝,随着时间推移,自然而然就会走向灭绝。”骆寻顿了顿,“不过,人类是智慧生物,不会任由物竞天择自然发生,会自我干预。但干预的结果,究竟是加速灭绝,还是新的生机,没有人知道。”
殷南昭沉思,“如果游北晨还活着,他会怎么做呢?”
骆寻觉得他失眠的理由太充足了,准确地说,他竟然还能平静地躺着已经非同寻常。
骆寻躺下,抱住他,“我不想和你变成不同的种群。”
殷南昭笑,“是子孙后代的事,和我们无关。”
“想着就很不舒服。”
“这两种结果,我也都不喜欢。”
“那该怎么办?把笼子拆掉……”
骆寻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说的可不是真的鹅笼子,而是历经上百年战争、无数异种壮烈牺牲才建立的奥丁联邦——异种的伊甸园。
殷南昭屈起手指,警告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眼中却没有多少责备,反而是满满的溺爱。
骆寻沿着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明绝对再不说这样的话。
殷南昭轻叹口气,“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研究院上班吗?”
“睡不着。”
殷南昭让机器人送了一杯幽蓝幽碧过来。
骆寻问:“我睡着了,你怎么办?一个人接着失眠?你在飞船上就没有休息,这两天一直在忙,也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殷南昭摸摸骆寻的脸,“能看着你失眠很幸福。”
骆寻轻捶殷南昭,“就会用甜言蜜语哄人开心!”
“别啰嗦,快点喝。再不喝我就强喂了,用这里。”殷南昭板着脸,指指自己的嘴。
“一会儿一张脸,难怪你的队长叫你千面。”骆寻嘟囔完,一口气把幽蓝幽碧喝了。
两人脸对脸地侧身躺着。
骆寻精神渐渐涣散,咧着嘴傻笑,“千旭,我爱你!”
“嗯。”
“殷南昭,我爱你!”
“嗯。”
“我爱你!”
“嗯。”
“我很爱你!”
“嗯。”
“我非常、非常爱你!”
“嗯。”
……
骆寻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殷南昭含着笑,以指为笔,在她额头描摹,画着看不见的画。
我爱你,以身、以心、以血、以命!以沉默、以眼泪!以唯一,以终结!以漂泊的灵魂,以永恒的死亡!
Chapter 17---1
清晨,骆寻起来时,殷南昭已经不在。
骆寻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过,但最近是非常时期,外有战争阴影,内有叛徒泄密,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估计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她洗完脸,走下楼,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不用问就知道是殷南昭自己做的。
骆寻微笑着坐下,正要吃早餐,安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子圆滚滚、眼睛圆滚滚的机器人。
骆寻惊喜,“大熊,你怎么来了?”
大熊滚动到她面前,圆滚滚的眼睛转了一圈,憨态可掬地说:“指挥官阁下说你不会回去了,经过他的同意,我把你的私人物品都带来了,包括我自己。”
骆寻看大熊身后拖着个行李箱,估计是她的衣物,对安达说:“麻烦您给大熊更新一下程序,让它知道该把东西放在哪里。”
安达答应了,正要领着大熊离开。大熊打开了自己的肚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音乐匣递给骆寻,“我知道你很珍惜前主人的这件遗物,我有仔细保管。”
骆寻接过音乐匣,看到上面镶嵌的蓝色迷思花,一时间百感交集。
从蓝色迷思花到红色迷思花,从千旭到殷南昭,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百转千回、兜兜绕绕,他们总算是没有错过。
骆寻拍拍大熊的头,温柔地说:“这不是你前主人的遗物。”
大熊的眼睛滴溜溜一圈圈快速运转,转成了蚊香眼,依旧没有分析出骆寻这句话的意思。
骆寻笑着说:“等你见到千旭就明白了。”
大熊更晕了,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死机了。
骆寻目瞪口呆。
安达叹了口气,对骆寻说:“这是执政官十六岁那年刚到奥丁时,我为了逗他开心,送给他的礼物。型号太老,已经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但有了感情,一直没舍得销毁。”
骆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大熊不像别的机器人,还有自己的名字,原来是殷南昭的第一个机器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中的黑色音乐匣,“这个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应该也跟着南昭很久了吧?”
“执政官第一次异变后带回来的东西。他从完全异变中恢复神智时,听到这个音乐匣正在播放歌曲。安教授说很有可能这些音乐对他恢复神智有帮助,让他平时多听音乐。”
骆寻后知后觉地发现,殷南昭并不是在假扮千旭,他其实只是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个身份去生活,因为她的闯入,殷南昭为了杀死千旭,还真是牺牲不少。幸亏她发现他还活着时,没有一怒之下把音乐匣给砸了。
安达对骆寻礼貌地弯了下身,一手扛起大熊,一手拎起行李箱,离开了。
骆寻给辰砂发短讯:“大熊把东西都带给我了,谢谢。”
“不客气。今天有时间去婚姻事务处吗?”
“在哪里?”
“军事基地。”
“什么时间?”
“九点?”
“好。”
骆寻给安娜发消息。
她觉得半个小时应该能处理完事情,但保险起见告诉安娜自己要十点才能到研究院。
封林死后,安娜出任研究院的副院长,在正院长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前,由她暂时主管研究院的所有事务。
今天是骆寻以新身份回归研究院工作的第一天,本来不应该迟到,但是辰砂明显想尽快注销记录。
她理解他的心情。只有放下过去,才能开始明天。
————·————·————
飞车自动驾驶到婚姻事务处时,已经过了九点。
空旷的停车坪里,辰砂正倚着飞车抽烟。
星际间广泛培植的烟草都含有类阴性精神镇定剂的物质,对B级体能以上的军人其实没有任何效果,但很多军人都有抽烟的嗜好,大概更重要的是心理放松。
修罗场上、生死间隙中、孤单寂寞时,指间的一点温暖和光亮可以陪伴自己渡过难熬的时光。
飞车停稳后,骆寻忘了下车,隔着车窗呆看着辰砂。
她不记得他有抽烟的嗜好,或者应该说,辰砂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反正不管烟、酒、甚至药剂,都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辰砂把未抽完的烟在车身上摁熄,顺手一弹,烟蒂滑过天空,落到停车坪尽头的垃圾回收桶里。
骆寻回过神来,急急打开车门,走下车。
“抱歉,迟到了。出门时搞这个家伙,耽误了一会儿。”骆寻指指车厢里放着的培养箱,寻昭藤的一条藤蔓不老实地趴在培养箱边缘,像是伺机而动的捕猎者。
“你要把它送到研究院?”
“嗯,它是最后一株了,要研究培育方法,我还打算成立一个研究小组专门研究它的基因。”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婚姻事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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椭圆形的大厅里,整洁、明亮、空荡。
没有工作人员,甚至连服务的机器人都没有,只有两条通道,一条标注结婚,一条标注离婚。
两条通道入口处的屏幕上显示前面没有人办理业务,无需等候,可以直接进入。
骆寻傻眼了,求助地看辰砂,“没有办理注销记录的通道。”
辰砂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里却流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里。”他也没想到婚姻事务处是这个样子。
骆寻想了想,不太确信地提议:“要不我们先从离婚通道进去,找个人问问怎么办?”
“好。”
骆寻和辰砂走进离婚通道。
温柔缠绵的音乐响起,全息投影播放着各种美丽温馨的画面,似乎想唤回离婚夫妻心中残存的情感,让他们改变心意。
两人沉默地走完通道,来到一个布置温馨的房间。
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一脸沉痛惋惜,酝酿了一肚子说辞,打算最后再努力一把,为联邦留住一对夫妻,挽救一下联邦低得可怕的结婚率。
当看清楚是指挥官时,他大惊失色,立即双腿并拢敬礼。
辰砂回礼,“我们申请注销婚姻记录,外面的大厅没有指示通道,只能到你这里。”
工作人员有点晕。
最近一段时间,真假公主事件几乎天天上新闻热点,联邦大法官已经签署了法官令,政府发言人也已经官方宣布指挥官的婚姻无效,他以为指挥官早已经下令注销了自己的婚姻记录,没想到指挥官阁下竟然会亲自跑来办理注销手续。
骆寻担心地问:“不是在你这里办理注销吗?”
工作人员回过神来,指挥官都站在面前了,就算不是也得是,他堆起职业性的微笑,“请坐!”
工作人员趴在工作台前,低着头狂敲键盘,搜索相关文件,看看具体该怎么处理。
半晌后,他擦擦额头的汗,“指挥官阁下,那个……目前的情况比较罕见,一般注销记录都是官方下达指令后智脑自动执行,我们没有设计注销婚姻记录的仪式程序,我只能用离婚仪式的程序为两位办理注销手续……如果不行,我可以立即提出申请,让技术人员补充程序,明天应该就能……”
辰砂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不用了,什么程序不重要,能注销就行。”
Chapter 17---2
工作人员请他们把手掌放到面前的屏幕上,智脑读取他们的基因签名,调出他们的结婚文件。
骆寻已经以新的身份成为了联邦公民,一般来说会根据基因直接调出她新身份的资料,但军队的档案资料库独立于联邦政府的档案资料库,智脑依旧按照骆寻之前的身份记录处理信息。
一个温柔恬静的机械女声响起:“辰砂先生、英仙洛兰女士,你们好!很荣幸为两位服务,按照离婚程序规定,请二位观看一遍你们结婚时的记录资料。”
四周骤然陷入了黑暗——
一瞬后,光线明亮起来,他们置身于恢宏的斯拜达宫纪念堂里。
骆寻穿着洁白的婚纱,手中拿着新娘捧花。辰砂穿着红色的军服、黑色的军裤。
两人并肩站在中央智脑前,在紫宴和约瑟将军的见证下,宣誓结婚。
辰砂表情冷漠,骆寻神思恍惚,两人不但神离,连貌都不合。
在结婚文件上,签署完基因签名,辰砂转身就走,一脸不耐烦。
骆寻却表情茫然,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她看到辰砂已经离开,急忙跟上去。婚纱的裙摆太长,转身时,她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地上扑去。
辰砂体能卓绝,明明一个轻松的回身就可以扶住她,他却完全没有理会,反倒是远处的紫宴急忙冲过来,伸手扶住了骆寻。
骆寻狼狈地站稳后,对紫宴感激地笑笑,立即赶到辰砂身边站好。
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像是一个没有喜怒的玩偶,但她拿着捧花的手握得很用力,指节在微不可见地轻颤,显然十分紧张。
……
四周的光线恢复正常,纪念堂消失,他们仍旧坐在婚姻事务处的离婚事务处理区。
辰砂怔怔地盯着屏幕,他完全忘记这些细节了,准确地说,因为他的排斥不喜,整个婚礼在他脑内都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如果当年那个冷漠的他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身边的女人,能稍微友善一点、稍微体贴一点,今日的结果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辰砂自嘲地说:“才发现你倒是很配合,一直在笑,我简直像是参加葬礼。”
骆寻笑着说:“当时,我心里是吐槽你不用换衣服就可以直接去参加葬礼了。”
智脑的机械女声响起:“辰砂先生,请问您要和英仙洛兰女士解除婚姻关系吗?”
“……是。”
“英仙洛兰女士,请问您要和辰砂先生解除婚姻关系吗?”
“是!”
“这是解除婚姻关系的文件,基因签名后立即生效,请二位仔细阅读后签名。”
工作人员补充说:“收到你们的签名文件后,我会立即补充其它法律文件,让智脑注销两位的婚姻记录,恢复未婚状态。”
骆寻看完文件,把手掌放到屏幕上签名,智脑的机械女声响起:“签名确认。”
辰砂一直看着文件,似乎在走神。
“辰砂?”骆寻叫。
辰砂回过神来,把手掌放到了屏幕上签名。
“签名确认。”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笑脸,智脑的机械女声说:“辰砂先生、英仙洛兰女士,两位的婚姻即时解除,谢谢合作。”
骆寻想起了十多年前,她以英仙洛兰的名字,第一次踏上阿丽卡塔星时的情景。这是最后一次她被叫做英仙洛兰了,从今往后,那个盗用她人身份的女子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生。
骆寻看向辰砂,没想到辰砂也恰好看向她,两人目光相触,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
“你……”
两人同时张口,又同时闭嘴,示意对方先说。
“我……”
“我……”
又是同时张口,同时闭嘴。骆寻笑了起来,辰砂禁不住唇畔也含了一丝笑。
骆寻笑展了下手,“男士优先,你先说。”
辰砂刚要张口,个人终端突然尖锐地响起。
他扫了眼个人终端,立即往外冲,身影迅速消失不见,连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
骆寻茫然地看向工作人员,发生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十分凝重,“那种响声是战时紧急召集令。”
骆寻的表情变了。
辰砂可是指挥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十万火急地召唤指挥官立即归队?
她想联系殷南昭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又怕他正在忙,只能按耐住担忧,先回研究院。
————·————·————
骆寻刚走进研究院的大楼,就发现气氛诡异。
四周没有心无旁骛、生机勃勃的学术氛围,人人都在看新闻。
有人聚集在一起,盯着屏幕看;有人坐在工作台后,盯着个人终端看。
骆寻快步走过楼道,走进研究室,看到安娜和其他研究员站在一起看新闻。
——
浩瀚的星际中,万千星辰闪耀。
一艘太空飞船正在平静地航行。
突然,飞船爆炸,像一团烟花般在屏幕正中央炸裂开,璀璨的光芒压过了周围的星辰。
渐渐地,光芒消失,星际恢复平静。
……
骆寻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全身发寒。
“阿尔帝国皇室再次发生悲剧。邵菡公主率使者团,去奥丁联邦接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的遗体回阿尔帝国。飞船在航行途中发生爆炸,目前已经确认无一人生还。消息传到阿尔帝国,举国震惊……”
街头,人群目瞪口呆地看新闻;餐馆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进餐,盯着新闻看;皇宫前,人群在拼命呐喊。
星网上铺天盖地的猜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异种干的,肯定是因为邵菡公主在遗体转交仪式上发表了对异种的歧视言论,惹来异种的报复。
奥丁联邦政府发言人发表讲话,表示沉痛哀悼,会全力配合阿尔帝国彻查邵菡公主不幸遇难的恶性事件。
但是,因为洛兰公主惨死激起的民愤再次爆发,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极端,异种和人类之间的割裂已经不可愈合,战争一触即发。
很多虐待、甚至虐杀异种的视频成为热点,被疯狂转发,留言支持的人数节节攀升,到处都是散发着血腥味的极端言论。
“恶心的异种基因!恶心的异形!”
“严惩异种!”
“把异种赶出星际!”
……
安娜关掉了新闻,对骆寻抱歉地说:“今天大家都没有心情讨论工作,要不等明天吧?”
压抑的气氛中,众人安静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骆寻突然拍了拍手掌,引起大家的注意,“明天有明天的事,今天的工作,现在开始。”
所有人沉默地盯着她,抵触情绪弥漫在四周。
在异种和人类撕裂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视而不见骆寻的基因。
骆寻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平静地说:“毫无疑问,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根据历年的统计数据,压力骤然增大时,异变的概率会明显增加,也就是说,联邦最依赖的优秀战士们来自自身的危险在增大。你们想要帮忙,就留在研究室里好好干活。”
研究员们七嘴八舌,毫不客气地讥讽。
“真是优越感要冲破宇宙的基因!”
“说得好像随便研究一下就能找到克制异变的方法!”
“大概因为她的基因很优秀吧,比我们都聪明!比孜孜不倦研究了一辈子的前辈们都聪明!”
Chapter 17---3
骆寻没理会冷嘲热讽,看向安娜,“拜托你准备的活鸭呢?”
安娜急忙拎起地上的一个笼子递给她。
骆寻打开笼子,拎出鸭子,随手拿起一把试验用的小刀在鸭子的翅膀上刺了一下后,放开了鸭子。
鸭子摇摇晃晃地逃跑。
众人莫名其妙,纷纷后退,研究室的正中间空出一圈。
说时迟那时快,两根红色的藤蔓飞出,一根缠脚,一根缠身体,卷住了鸭子。
鸭子扑扇着翅膀,想挣扎逃脱,藤蔓却死死地缠住它不放,把它向后拖去。
没一会儿,鸭子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一动不动了。
藤蔓把它拽到培养箱旁,安静地进食。
鸭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消解,渐渐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骨架。
一群围观完全过程的研究员瞬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兴奋,旁若无人地讨论起来。
“这到底是动物还是植物?藤蔓上长的刺像是蚊子的嘴,可以吸食其它生物的鲜血。”
“鸭子是先昏迷,后死亡。它的分泌液里含有强效麻醉剂,应该是直接作用于神经,表皮注射就有这么强的麻醉效果,提炼后效果肯定会更惊人。”
“刚才我们又吵又动,它都没有捕食,肯定不是只吃鸭子不吃人。应该是闻血而动,竟然有嗅觉器官!”
“试试止血剂,它如果真对血的味道有反应,那么应该对止血剂也有反应。”
说着话,真有人拉抽屉找止血剂,准备做试验。
骆寻忙说:“我已经试过了,它讨厌止血剂的味道,会主动避让。”
“哇!”一片惊叹声。
所有人目光痴迷地盯着寻昭藤,像是看绝世美女。
骆寻说:“我已经做过一点简单的测试,初步推测这株藤蔓蕴含的麻醉剂有独特的镇定神经的作用,也许能稳定异变后的野兽。”
大家刷一下转头,满面震惊地盯着骆寻。
所有研究员都知道,异变后的野兽处于强攻击状态。它们疯狂地嗜杀并不是出于野兽进食的本能,纯粹是因为神智丧失,陷入疯狂的自毁中。如果有药剂能让它们平静下来,至少能减少人员伤害,甚至增加它们变回人的概率。
可是,因为它们基因突变,迄今为止没有合适的镇定剂。
安娜压抑着激动,询问:“你有几分把握?”
“两……三分。”
殷南昭是4A级体能,他都能感受到寻昭藤的汁液有麻醉效果,骆寻觉得还是很有希望。但是科学研究的艰难残酷就是猜想和结果之间常常会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骆寻在学术圈已经声名鹊起,她的两三分让大家都精神一振。
起先判断鸭子是先昏迷后死亡的男人说:“我愿意放下手头所有研究,立即展开这个项目的研究。”
骆寻知道他是联邦内最优秀的基因神经学家,当然没有异议,“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个物种遭遇了一次灭顶之灾,我只救出这一株,做研究时必须严格控制,绝对不能伤害它。另外,要麻烦两位生物学家研究出它的繁殖方法,尽快培育出幼苗,这样才能方便后面的研究。”
“没问题!”两位生物学家毫不迟疑地表态。
安娜看到大家积极配合的态度,放下心来。
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智商人群,一瞬间的情绪过后,就恢复了理性,知道骆寻做的事对联邦有利,的确片刻不能耽误,对骆寻的抵触自然而然就荡然无存。
骆寻挑选的人都是业内最顶尖的学者,也都知道他们在和时间赛跑,早一天研制出镇定剂,就有可能多拯救一个保卫联邦的战士。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迅速制定出研究方案,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
骆寻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研究计划,但是目前只有一株寻昭藤,研制镇定剂的难度更小、成功概率更大,只能优先这个项目。
————·————·————
快到下班点时,骆寻收到殷南昭的信息:“我要晚一点回去,你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
骆寻索性留在研究院,和同事们一块加班。
晚上十点多,骆寻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执政官的官邸。
殷南昭还没有回来。
骆寻进厨房,给他炖了一锅汤。
虽然营养餐和营养剂都是最科学的配置,能保证人体所需的所有营养,但天然食材带来的心理满足感却不是任何科学配方能给予的。
骆寻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新闻。
整个星际都闹哄哄。
星际人类联盟的主席严厉谴责飞船爆炸事故。
阿尔帝国爆发了几百年来规模最盛大的□□,人们在皇宫前静坐示威,很多人高举牌子,上面闪烁着英仙叶玠的名字。
阿尔帝国的皇帝还没有表态,几个中小星国已经公开表示会坚决支持阿尔帝国打击异种的任何行动。
很多星球发生了围攻异种的恶性事件。
……
骆寻关掉屏幕,觉得科学研究和政治军事比起来,真的太容易了。她面对的是客观世界,再复杂多变,也有规律,而殷南昭面对的是人心,善恶无边、真假无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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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殷南昭回来了。
他刚走进屋子就闻到食物的香气,智脑自动弹出骆寻给他的留言:“我炖了汤,在桌上的保鲜碗里。”
殷南昭端起海蓝色的碗,打开盖子,香气更加浓郁。
喝下去,暖暖的甘香从喉咙直落到胃里,让疲惫的夜归人渐渐松弛下来。
殷南昭不想吵醒骆寻,打算去客房洗澡。
没有想到打开浴室门,看到他的睡衣和他往常用的清洁用具都在,显然骆寻早想到他回来晚了,肯定不会回主卧洗澡,只会随便凑合一下,她就把东西都提前放到客房的浴室。
殷南昭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喜悦,原来人在太幸福时,也会生出悲伤感,难过以前不曾拥有,害怕将来有可能失去。
殷南昭洗完澡,回到卧室,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
他确信自己的动作像是潜伏暗杀,没有任何动静,骆寻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滚进他怀里。
殷南昭抱住她的刹那,忽然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真正放下了。
——那个从孤儿院深夜出逃、被辗转贩卖的孩子有了陪伴,再不能桀骜不驯地认为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黑暗。
——那个加入敢死队,视死亡为解脱的少年有了牵挂,再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怕死亡。
——那个驾驶战机在阿丽卡塔上空孤独盘旋的男人有了温暖,再不能只想着守护别人的家、让别人幸福。
殷南昭亲吻骆寻的额头,说出了那句他以为一生都不可能说的话:“我回家了。”
Chapter 17---4
清晨,骆寻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
她以为殷南昭已经去上班了,洗漱完,走下楼,才看到他在厨房忙碌,已经做好早饭。
骆寻从背后抱住他,“有时间干嘛不多睡一会儿?”
“已经休息好了。”殷南昭把饭菜放到托盘上,“这几天估计都不能按时回家,想和你一起吃早饭。”
骆寻像个树袋熊一样依旧贴在他身上,殷南昭索性蹲低了一点,“上来!”
骆寻欢欢喜喜地跳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
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托着骆寻,把她背到餐厅,放到椅子上。
殷南昭挨着骆寻坐下,把托盘放到两人中间。
半面煎蛋、烤黑面包、杂锦蔬菜、还有一碗小牛肉炖芸豆汤。
骆寻把黑面包撕成小块泡到肉汤里,用勺子挖着吃。殷南昭用面包夹着煎蛋和蔬菜,像吃三明治一样。
殷南昭问:“昨天顺利吗?”
“研究院的工作很顺利,大家都被寻昭藤迷得神魂颠倒,我昨天晚上回来时,还有几个同事在工作,估计他们这段时间吃睡都会在研究院里。”
骆寻吃了口蔬菜,接着说:“我和辰砂去注销婚姻记录,刚办完手续,辰砂就收到紧急召集令,离开了。”
“辰砂已经去了小双子星,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看来奥丁联邦已经进入全面战备状态,骆寻问:“真的会打仗吗?”
“不知道。我和阿尔帝国的皇帝都不想开战,但有时候形势迫人。”
“飞船爆炸……是谁做的?”
“正在调查,还没有任何线索,目前只能说谁从此事中获益最大,谁就最有嫌疑。”
“谁?”
“英仙叶玠。”
骆寻明白了为什么阿尔帝国的皇帝痛失女儿,却没有愤怒地对奥丁联邦宣战,他肯定也在怀疑叶玠。
殷南昭看骆寻咬着勺子发呆,弹了下她的额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又在想别的男人?”
骆寻急忙讨好地舀了一大勺肉末芸豆放进嘴里,做出一脸陶醉的夸张表情,“好好吃!”
————·————·————
研究室里,研究员分成了两组:一组主攻寻昭藤的繁殖培育;一组主攻镇定剂的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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