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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晴日雷 3
时间：2019-07-13 11:44:41 字数：4007字
高小胖一直没怎么联系到陆蛮。社交软件不回，打电话不接，连陆小天也联系不上。好不容易陆小天的电话通了，却也支支吾吾不说陆蛮近况，只说都挺忙的。至于忙什么，不知道。
直到大学快开学，陆蛮才终于得空，主动联系了高小胖见面。
高小胖没有去他们仨以前总爱去的那家咖啡店，选择了一家新店，只为避开伤心事。他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搅和了一会儿咖啡，视线落在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身上。他满腹狐疑，等来人走近，才终于确认，这人真的是陆蛮。
短短一个多月，陆蛮人瘦的不成样子。他走来的时候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了微白的嘴唇，像是有些病态。他半抬了头，高小胖才看见陆蛮的眼睛，眼窝都微微有些凹陷，眼神中从前骄傲的冷冽，成了有攻击性的静敛。他瘦了不少，都有点像当时方岐刚刚转到三班时候那风吹纸片儿的样子了。
“蛮哥，你怎么了，瘦了这么多……”高小胖坐在陆蛮对面，有些束手无策，讷讷地问。
陆蛮咳了两声，轻描淡写地说：“家里出了点事情。”
陆蛮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以前至少还爱发点脾气，因此整个人也有生气一些。现在倒是寡淡，像块闷闷的硬石头。
高小胖有些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犹豫半天，说道：“蛮哥，听说你后来改志愿了？”
陆蛮没抬眼睛，道了一句“嗯”。
高小胖不敢再问陆蛮的事，但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填报的学校和专业志愿。最后高小胖录在了S市一所还算不错的一本师范大学。
“学物理，以后想当老师来着。”他摸了摸后脑勺。
陆蛮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咖啡，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高小胖暗自咂舌。
终于的终于，在结尾时二人的会面进入正题。
“蛮哥，这是方岐托我交给你的东西。”高小胖终于把那个大箱子从桌底下拿到桌面上。他想起来什么，慌忙护住了箱子，有些尴尬地笑了：“蛮哥蛮哥，你别给扔了……”
陆蛮没说话，抿了抿嘴。他没有像高小胖想的那样，要么看都不看、拔脚就走，也没有泄恨般地把箱子摔到一边，而是轻柔地接过那大箱子。
陆蛮的眼神中才终于流露出一些怜爱。不过，眼眸里的那点星光，很快就黯淡下去，恢复到坚韧不可击的隔膜样子。
“其实，岐哥跟我说了你们的关系。”高小胖犹豫许久说道。
陆蛮一愣，点了点头。
“……”高小胖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三年了，蛮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我之间，真的很谢谢你。”
“我们还会是朋友吗？”陆蛮问道。
高小胖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像是突然体味到了一本晦涩小说的机心，恍然大悟，却对自己有些耿耿于怀了。
“一辈子兄弟。”高小胖说。
高小胖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陆蛮看着此时此刻高小胖脸上皱成一团、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淡淡说道：“别这样，丑死了。”
高小胖一愣，只觉得他的蛮哥终于又回来了。
他像得到赦免的犯人一般，终于忍不住“嗷呜”一声扑到陆蛮身上。他只想说上几千几百遍“对不起”，但高小胖知道，这不是陆蛮想听的。
或者，陆蛮不是想听到他说的。
在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周五。
陆蛮虽然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还是赶到了机场。不过，这片地方，已经没有他熟悉并喜爱的那个少年了，因此，这里，或者说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都突然显得空荡而寂寞起来。
那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只有几抹浮云。空气微微发干，仿佛几天之前的暴雨和潮湿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那些因为气恼而说出的要决裂的话语也遥远得仿佛从未发生。
但当从这份虚妄的侥幸中回到现实，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明明白白地疼痛着，提醒着伤心的人，一切已然真实发生。
陆蛮呆愣楞地看着航班信息很久很久，静止得像个雕像。
那天早上。
陆蛮虽然还是气不过，但忍不住自己想要去见方岐的心。陆小天说送陆蛮去。结果当陆蛮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只发现陆小天突然剧烈胃痛，甚至晕倒在地毯上。
陆蛮立刻打120，送陆小天去了医院。
——胃出血。
在医院。
陆小天刚刚脱离危险，沉沉睡去。陆蛮咬咬牙，跑到机场，又一无所获，失魂落魄地打车回到了医院。
陆蛮接到了高小胖的电话，说方岐留了东西给他。
“蛮哥，什么时候交给你？”
“……他的东西，我不要。”陆蛮冷冷地说。
“蛮哥，人都走了。东西留着吧。”
陆蛮问高小胖：“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高小胖嗫嚅许久，说道：“虽然蛮哥你不爱听，但是，都是为你好。”
陆蛮挂了电话。他锤了锤墙壁，觉得手背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眼睛酸得要命。
陆小天还在病房里面输液，人白得像一张纸。医生告诉他，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胃癌的风险很大。成澄赶来了，照顾了半夜。跟家里人就陆小天突然生病的事情，还吵了一架。又哭又忙，终于累得趴在一边睡着了。
所有的不顺心都瞬时压在陆蛮的肩膀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让他来守护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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