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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昨日重现 2

时间：2019-07-15 09:30:24 字数：4266字

陆蛮睁眼，从舒适的酒店大床上醒来。

自带的旅行套装和他本人冷冽的个性一点也不符合。如果被别人知道，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投行大佬，私下里最爱穿一双小狮子毛拖鞋、盖着番茄色卡通毛毯的话，估计会被吓得不轻。

这未免也太有反差萌了……

陆蛮刚刚结束工作，正好到了每周接陆濛小朋友回家的日子。他衣服也没换，直接开车去了。琴房的女老师又拉着他说了些有的没的，他敷衍地应了，本来想带着宝贝侄女开开心心回家的，转头看到一个衰人。

衰人丑不拉几，邋里邋遢，手里拎着偷吃了一口的、热乎乎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煎饼，偏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还嬉皮笑脸。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让人看得惯的样子。真是讨厌死人了。

笑起来还那么开心张狂。

那天晚上陆小天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过陆蛮的气压比往常都低，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哥，我马上要出差两周。可能不能去接濛濛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下。”

陆小天愣了一愣，点头应了一句。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事儿有必要说得这么郑重嘛？然后，陆小天就看着陆蛮提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匆匆出了门，开车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陆蛮也不知道又中了什么魔，路边上看见小摊贩在卖杂粮煎饼的夜宵，鬼使神差地停车买了一份，还加了一份烤肠。

陆蛮指了指旁边的调料台，面无表情的说：“多加点酱。”

小贩觉得这年轻男人的气场莫名有些瘆人，忍不住看了陆蛮两眼。陆蛮拎着扎实的煎饼，坐到车里，闻到这一车馋人的香味，他沉默了。

……他这他妈的又是在干什么！

陆蛮回家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吞了几片安眠药，才堪堪入睡。

他又梦到那天。

那是方岐离开以后的第二个冬天，方岐离开后的一年半，上大学过的第二个年假。

一开始的那个冬天，陆蛮还总是在回忆和方岐待在一块儿的日子。完全是无意识的回忆，因为看什么都想起来那个臭东西，因此，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不顺心，家里连窗花都没贴。不过，那年都凑到了成澄家里过年，倒也还算热闹。而且，成澄怀孕了，倒是冲去了陆蛮的一些恼怒和伤感。

在这第二个冬天，或许陆蛮就开始在寒冷中学会了麻木。

以前还想着方岐会不会突然回来，现在陆蛮明白，日子得像方岐永远不回来那样去过。

不然呢？他对自己说。

高小胖终于约出了陆蛮，小心翼翼地提出不如随处去逛逛。陆蛮的心态也就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状态，因此也就答应了。

昨夜刚下过雪。雪是残酷温柔的代言人，连风的冷冽都换了一种温柔的方式。整个城市被皑皑白雪的静谧所包围。如果非要说耳边有吵闹的话，那么一定来自于骂骂咧咧、早上出门要铲雪的司机，和欢笑追逐玩雪的孩子们。

灰蒙的天空本身并不能带来愉快的心情。但是朦胧的日光经过白雪的反射，让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几个度，倒是让人的视野和心境都开阔了些许。

陆蛮和高小胖走在路上，俩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不觉路过城市公园大草坪。

许多孩子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欢笑声从这里撞到那里。有父母带着幼儿的，也有豁牙的小学生再次跌倒、幸庆自己没有门牙的，也有高高大大的高中生，一边自己用雪球打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边护着她不让别人的雪球落到她身上。

这大概是这座小城里最最热闹的地方。

他们俩环着大草坪走着，高小胖自顾自絮絮叨叨，陆蛮皱着眉头爱答不理。耳边的声音嘈杂而有生气，但是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个声音——一个幽默风趣，欠揍而爽朗的声音。

高小胖絮絮叨叨以后，也觉得少点什么，浑身不对劲。于是，渐渐就变成了他们两个人沉默地环绕草坪散步了。

突然，有个雪球直直地砸过来，撞到高小胖的小腿上，冷不丁吓了高小胖一跳。他骂骂咧咧地看过去。

“嘿，哪个小兔崽子，有没有长眼睛啊！打到你小胖爷了！看我不给你点……”

“……颜色瞧瞧。”他放缓了语句。

穿着明黄色羽绒服的高高少年有些违和地腼腆，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让人再熟悉不过，明亮闪烁，完完全全就是梦里的样子。他的头发可能刚刚修理过，有些短，两只耳朵露出来，已经被冻红了，有点像桃子的颜色；嘴唇因为方才抿的时间太久了，现在透着红色，正有些犹豫该开口还是笑。

“嗨……”方岐摸了摸后脑勺。

高小胖猛然一个飞奔挂在方岐身上。他大叫道：“岐——哥——！你可想死我啦！”

“嘿嘿，胖！哥也想你啦。诶哟呵，这年过的，可重了不少了！怎么，我滴儿啊，你还长身体呢么？哎呀哎呀快下来，我这老腰撑不住！”

高小胖从方岐身上下来，笑嘻嘻。

方岐跟着高小胖往陆蛮身边走，偷偷看陆蛮，不敢跟他对视，只敢跟高小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但陆蛮并没有甩脸子走，方岐心里的巨石就落下一半儿了。终于他磨磨蹭蹭半天，看着大草坪上的孩子堆，拉了拉陆蛮的袖子。

陆蛮的眼睛终于动了动，面无表情的伪装也绷不住了，身子往后退了半寸，像是在躲。有这么不情愿嘛！

方岐却突然大了胆子，直接握住陆蛮的手。温暖的少年的手就这样突然触碰到了方岐冰凉细长的手指，就像握住了雪一样。

陆蛮浑身一抖，被这冰块似的手给刺激到了，狠狠瞪了方岐一眼。

“蛮哥，我们去打雪仗吧。”他轻声说。

“我们好像还没有一块儿打过雪仗。”方岐说话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看向热闹的雪仗区的眼神里全是期待和渴望。

方岐这个坏东西他竟然还敢委屈！

陆蛮气不打一处来。方岐见陆蛮气得脸色铁青，吐了吐舌头，朝着高小胖眨眨眼。

高小胖会意，弯下腰，取了一个雪球，二话不说，直接砸了方岐。“嘿嘿，岐哥，这是回你刚才打我的！”

高小胖往身后跑去，方岐作势要追，拉着陆蛮的手腕就跑。结果陆蛮一下子挣脱开了，方岐一时愣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差点一个踉跄。只见陆蛮用手掌捂住了方岐的手，拉着他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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