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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烟花与真理

停电的一瞬间，迟飞廉意识到，在这场和独眼的战斗里，他输了。

苏岸的证词，在汉堡就下船的戏剧班，舞台下的货物，不论哪一个都是独眼算计好的，恐怕连那个吧台小哥也是独眼事先安排在那里的，只不过他大概没想到会因为白望舒被他迟飞廉整得那么狼狈吧。

迟飞廉现在站在船末侧的甲板上，望远镜里的逃生艇被人牵引着向着岸上快速划去，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红点也随着箱子的移动快速移动，忿忿地合上手机，他忍不住骂一句脏话：“他妈的。“

他身后的二层楼就是船长室，几分钟前，他还在那条走廊上扮演一名尽职尽责的扫地工，之前被他审问过的船长咆哮声就是隔着门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说等停靠到瑞典的时候再断电吗？现在断电是为什么？”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毫不示弱地和他对吼着，正是同样在厕所里遇见的轮机长：“我们没有选择！动力舱的温度太高了，如果不停掉电，一会儿整艘船都会被发动机炸掉！你就庆幸这船现在还能动吧！”

多半是船的冷却系统出了问题，迟飞廉这算是听懂了，而且恐怕是从芬兰出发后才发生的问题，那个时候轮机长匆忙过来找船长，多半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事情既已发生无可挽回，那船长在大吼后又回到了一个掌舵人应有的素质，冷静地开始对着船长室的人开始发号施令，“现在立刻通知总部和船上的经理，准备应急处理事宜，烟花队准备，安抚乘客。”

“老轨，我接下来会尽可能减轻船只负重，耗时大约15分钟，然后你给我全速往港口开，我们的船只上有一批很重要的旅客要前往瑞典开会，如果迟到了，我们会损失更多，不需要回答，这是命令。”

高明，太高明了，迟飞廉简直要为独眼的计划鼓掌了，什么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他是如何掩人耳目的把冷却系统弄坏的，只不过独眼大概早就算准了那批人的会议，今天白天和白望舒打照面的那个男人怎么看都和安吉拉有着几分相似，多半那会议和佩尔森家族有什么关系，怪就怪他太迟钝，当时只顾着想这男人请白大小姐吃饭有什么目的，念及此他巴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冷却系统一旦出了问题，就要立刻减轻发动机的压力，一般的解决方式就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减速，第二个是减负。显然前者因为会议的关系不能够成型，所以他们现在采取了第二个。

减负要减什么呢？在这种离港口极近的情况下，只要脑子没坏，第一选择就是扔逃生艇。

因为食物扔了就浪费了，垃圾倒完要付高额处理费，只有逃生艇扔了还能回要付高额处理费，只有逃生艇扔了还能回收。

这就是独眼高明的地方了，连船长都知道：“船上最大的储藏空间是逃生艇。”，独眼没道理不知道，迟飞廉也当然知道，所以迟飞廉认为独眼最没可能把东西放在那里，等到他现在终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快速把扫地的工具放好，快步抄各种小道冲进底部的船舱，好在现在所有人都在为停电忙碌，他根本没遇到什么阻碍。

可是还是太晚了，逃生艇被人一条条地扔出了船舱，那上面明目张胆地码着整整齐齐的箱子，那是本来用来装救生衣的箱子，只不过如果迟飞廉猜得不错，恐怕那救生衣里还裹着成堆的人血白蛋白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哪个船员还敢有闲心思一箱一箱的打开来看里面是什么，里面装了什么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独眼更加高明的一处就在于，他敢于赌，赌他迟飞廉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敌在暗，他自然不敢光明正大，这又不是扮演英雄的过家家，没有什么一定要在阳光下制裁犯人的道理。所以他总是想尽办法的变换自己的身份，第一天是服务生，第二天是扫地工，明天可能就是戏班子里的杂役，他手上关于独眼的身份信息也少的可怜，只知道约摸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两人那次在舞台下的照面，其实是双方试探的结果。只不过一旦他暴露了真容，那么接下来他毫无疑问就会陷入被动，想要把独眼缉拿归案肯定是更加困难，更不要说把他身边的白大小姐拖进泥潭。

包括现在，他完全有能力现在冲出去撂倒船舱里的大汉，然后借用组织里的能力推迟会议，把这船上的人血白蛋白全部缴获。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没有那个自信在这么做之后百分百抓住独眼，他也没有勇气在揭开面具后保证发疯了的独眼会不会鱼死网破威胁白望舒的安全，他上船的本意，就是因为担心白望舒和独眼在一条船上会受到危险。

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独眼真的在这条船上。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缴械投降。

迟飞廉最终还是回到了甲板上，看着那些船愈走愈远，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他悄悄地装填进一发闪着红光的弹药，借着夜色的阴影悄悄瞄准载的箱子最少的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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