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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苏岸 下

苏岸自那之后就再没有和白谦鸿说过半个“走”字，两人都绝口不提当年的那些种种。从此一个是帝王，一个就是将相，两人为S大同门师兄弟，之后又一起掌管着白氏，倒也成为了很多人酒席上的美谈。

只是他苏岸知道，不是这样的。

以前可以一起对着一盘细胞等到凌晨两三点，坐在实验室里肩挨着肩一起啃夜宵，遇见看不惯的事物，他苏岸可以毫无顾忌地和白学长说，哪怕是出门的时候被钥匙刮了一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敢在白学长的旁边抱怨一上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不可以。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底里都有一股无名之火，他想埋怨现在的那位白总裁，也想大声呵斥自己，但是等到自己抬起头，看到桌上一堆又一堆待处理的文件时，他的心里又什么都没有了，空空的，像这间房间最初的样子那样。

没有用的，要怪就怪白谦鸿这个人，就不该在最初就给他释放那样的善意。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相信他。

他偶尔也觉得自己像是一位怨妇，还是被心爱之人抛弃的那种，每一天都在怀念两人的过去，却浑噩地度过当下。

于是，让他敢于且乐于直面当下的东西来了。

是钱，而且是一种暴利，名字很长：人血白蛋白。

献血站每天有很多人献血，献血后进入血库进行匹配，有的用于抢救，有的用于器官移植，林林总总下来，最后只剩下很小很小的一部份，被送入工厂进行人血白蛋白制作。

人血白蛋白的作用是什么呢？说白了就是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构成部分，癌症晚期的患者通常因为癌细胞的关系基本失去了免疫力，体内的营养物质被蚕食殆尽，那么就往往需要一瓶人血白蛋白——但是实际上，作用不大，顶多就是多弥留几天的事情。

但是人在将死之时总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更何况在百善孝为先的国内，为了多活哪怕半分钟，人们都愿意散尽家里的全部家产。

需要的人多如牛毛，市面上有的却只有这么点，再加上政府为了防止商家加价，给人血白蛋白定制了最高价，厂家一算利润往往觉得不那么划算。

如此一来，黑市便形成了。

白谦鸿自然是不会做那种黑市生意的，甚至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他是帝王，自然看不惯那种阴暗里蝼蚁的行为，即使利润几乎没有，他也坚持要做这种药品，照他们白家的祖训来说：“制药，是为了救苍生百姓。”

可是苏岸就不一样了，能这样获得暴利的药品可不多见，更何况现在来了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现在坐在他咖啡桌对面的医药代表，外国人，名字很长，但反正不重要，他这么想着，微笑地和他签下了那份合同。

“苏岸先生真是个明智的人。”这位医药代表笑着眯起眼睛，“在中国可不可能那么定期地搞到血源。”

正如之前提到的，层层克扣下来，从献血处能够得到的人血白蛋白实在是屈指可数，哪怕是全部加起来都凑不够一千瓶，因此，中国的人血白蛋白供血处多为血站，说白一点，就是卖血的，但是国外的血源是定期从献血处批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百个无偿献血站将会定期为工厂提供血源，如此一来，国外的成本自然就低，而且时间更加固定，量也更加大。

虽然，从合同来看，这位医药代表带来的人血白蛋白数简直是高到吓人。

“我想再确认一次，这批人血白蛋白绝对合格吗？因为如果储藏在白氏药业的话，会有人定期检查，如果发现不合格，就会层层牵连上来…到时候，大家的处境就都不会好了。”

“这点你放心，人血全都是从年轻人的身中提取到的，非常安全。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相信我，那看来我还是应该撕毁这份协议，免得先生过河拆桥。”

“怎么会。”见对方态度如此决绝，苏岸都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摆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替我像你们白总裁问好，”对面的外国佬客气地同他握了握手，“我今天在会议上看见他了…他的眼睛瞳孔当真是一种奇妙的颜色。”

“先生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苏岸收拾东西的手都顿了一下，讶异地对上对面外国佬绿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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