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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食之无味
值班的小护士火急火燎的往病房里跑,上面的小盘子叮叮当当被撞的直响,他知道那是杜冷丁,吗啡,等等,他甚至痛苦的挣扎着想过那是毒药也没关系,只要她肯闭嘴。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他的小天使没有出现,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划过火柴,就能有美好的幻想——比起饥寒交迫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吕寻觉得他像被别人推到悬崖,太阳穴被她的嚎叫声穿破,宛如一根绵长的针狠狠地刺入进去,扎在那里不拔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像高处跌落的海浪,慢慢的归于平静,医生和护士走出了房门,吕寻进的时候轻轻的合上了。
病床上的吕莫恬,蜷缩着躺着,那张床好像大很多,她把身子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吕寻,我疼。”她伸出手像溺水的人渴望求救,他就这样把手伸了过去。
和平就是在这个时候到来的,她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手臂,他握住她的手,“没事儿,有我在。”
说完这句话,吕寻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能力第N次说出这样的话,手术的植皮用的是脚上的皮肤,“吕寻,这下,我真的变成癞蛤蟆了。”
“不,你是美人鱼。”
“真的?”
真的?每次吕莫恬说真的,这个句子,都像小女生那样的天真,吕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你是我最宝贝儿的美人鱼。”
可是,手术过后的创面感染了……痛苦真正的来临了……
那时候,吕莫恬高烧不退,真的变成一条鱼了,不过是没有水源,脱离水,在岸上张嘴巴的鱼儿。
创面的手术感染,医生又紧接的输液,原本漂亮的手也被插上各种各样的针头,她就像一只泄了气的干瘪的气球,在陆地上,气若游丝。
吕寻走出了房间,那些护士在病房里和外面跑前跑后,他知道她们又在给吕莫恬打止疼针,打杜冷丁,打退烧药,等等,总之只要她能好起来,那些人都竭尽全力。
吕寻坐在医院的走廊的长椅子上,身旁的小天使不见了,而换做是一个老爷爷,他穿着灰色的棉袄,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也好,两个人都保持沉默,也提醒着他活着不是那么一件艰难的事情。
在生病的这段期间,在每一个静默的难挨的时光里,他总能看见这个老爷爷陪着他。
小护士走出来,小盘子里的器皿叮当作响,“你可以进去了。”她抬高下巴对吕寻说。
吕寻打开病房门,吕莫恬的气色好了一点,吕寻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拿起柜子里面的香蕉,一点点的扒开,吕莫恬当年跟吕寻谈恋爱那会儿,她们俩一起逛超市,吕寻挽着她的胳膊,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呀?
那时候吕莫恬笑的花枝乱颤,明明笑容饱含深意,眼睛依然的清澈,“香蕉。”
她斩钉截铁地说,温热的气息在吕寻的耳旁吹拂,“我最喜欢吃香蕉。”
吕莫恬说完蹦蹦跳跳的去别的货架子挑选零食。
吕寻的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根子,他是吕莫恬的第一个男人,青春期的孩子听到这种话,多少没羞没臊的展开无尽的联想。
可是又很多次吕莫恬也跟着他强调了,她是真的喜欢吃香蕉,吕寻笑着说她暗有所指,她笑着打趣吕寻,小坏蛋,流氓。
如今,吕莫恬躺在床上,把香蕉上面的小线扒干净,然后切成小块,插上牙签反在吕莫恬的嘴巴里,吕寻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做水果罐头,总之为了吕莫恬,吕寻什么都会了。
“张嘴。”吕寻拿起一块香蕉喂她。
“多少钱一斤呀?”她指了指那些剩下的问。
“没看。直接买了。”男孩子买东西很少看价格表的。
“总共多少钱?”
“30。”
“这么几根30?”吕莫恬张大了嘴巴,那时候手术已经花掉一部分钱了。
“被人骗了吧,是不是骗称了?”吕莫恬小心的咀嚼。
吕寻又拿出一块看看上面的黑色印记,“真不能买他家的了,烂了。”
他不在乎缺斤少两,骗称什么的,他只想要新鲜一点的水果医院旁边只有她们家的水果最好了,可能是季节不对吧,要不然太硬没熟要不然就困在室内时间长了,变质腐烂。
“那吃点苹果吧?补充补充维生素对你身体好。”
吕莫恬从吕寻的语气里听到了疏离的味道。
她平静的说,“吕寻,你放弃我吧,你应该找个正常的姑娘,结婚生子,不要觉得愧疚,也别觉得对不起我,你已经尽力了,我们曾经拥有快乐的时光就够了。我放手了。”
吕莫恬一口气平静的说完,吕寻看了看她,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了,吕莫恬重重地把头靠在头上,这总算在最难捱的时候,为自己找回了那一点点的仅剩的尊严,而且她要漂亮的挽回这尊严。
吕莫恬想想当年自己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如今在床上,像一只随时待宰的羔羊,她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尊严是什么东西呢?
吕莫恬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疼痛又开始撕开皮肤,蔓延开来,明明是脸上,被烧灼一般的痛四肢百骸却连带着疼痛起来。
吕莫恬忽然的想起一个故事,传说在纳粹集中营,杀人之前,告诉那些人要给他们洗澡,人们都兴高采烈的去,因为好久没有洗过澡,然后军官关上大门,一群人在欢乐的幸福中被屠杀——之后的皮肤被用作灯罩。为什么会想起这个故事呢,因为吕莫恬觉得这个故事的恐怖在于,杀人的军官说,在他们死的时候挣扎过后的皮肤会更有弹性。
这故事,仿佛就是在形容此刻的场景,所以,她想在死之前,即使无畏的挣扎也漂亮一点。
这才是一个漂亮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她想思考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阳光和泪光垂在眼睑上,分不清楚谁挡了谁的影子。
吕莫恬疼痛的辗转反侧,当她揪着被角,企图转移注意力的时候,门又被轻轻的推开了,吕寻一个大男人,拿了一个HelloKitty的购物袋,样子有点滑稽。
他又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淡淡的说,“这是超市买的,应该是好的了。”
吕莫恬曾经笑着跟吕寻调侃着,自己当时的美丽芳华绝代,当时她走在大学校园就是自信,她说她和那些漂亮的女人,还不一样,你就是能在一群有颜值有身材有气质的女孩儿,当中脱颖而出,不为别的,因为吕莫恬眼睛里的清澈,和那些文艺的女青年还不同,她的眼睛里没有对世俗金钱的疯狂迷恋,不同于那些拿着青春年纪当做筹码的消费者。而那些美丽的容颜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一点一点消失,而真正的经过时间的打磨的倔强,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这就是吕莫恬的魅力她坚信可以颠倒众生。
甚至是在病床上,她也可以鄙视那些被金钱迷恋狂热的“暴发户”,她们的芳华绝代就是她们一生中最宝贵的那几年,而“那几年”的青春美丽就是她们可以任意租赁交换买卖的货币。
吕莫恬自认识吕寻开始,为了金钱挣扎过,但她不狂热,维持基本的生存背后,有更重要的东西等待着她追逐,比如奢侈的爱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吕莫恬奢侈一回,这和金钱无关,就像商人与生俱来的头脑艺术家的天赋学者的智慧,这些东西与生俱来,像器官一样镶嵌在体中,蓬勃或者衰败的生长,生命也随之开始和结束。
吕寻自顾自的坐下来,拿出刚买的苹果,慢慢的削皮。
那修长的手指,小巧的水果刀,专注的神情,组合形成独特的魅力,不可否认,吕寻已经从当初腼腆害羞的小男孩,变成如今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大男孩。
吕莫恬移开视线,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了,高傲如她,不想自己难堪。
“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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