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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赵竑躺在一连营房冰凉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从一开始赵竑就知道他走的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险路,平时的乐观跳脱,也不过是给周围人一丝慰藉。他自己非常清楚,若是不能解决四面楚歌的危局,他终究难逃一死。
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更有寒风呼啸如刀。
军队没办法进行训练,营地也不能继续营建,最后五艘水泥大船的建造也被迫停止。甚至,东面的窑场和西面的火器工坊,也受到了雨水的影响而不得不停工。整个厥山岛的军民建设,完全陷入了停顿。而冬春相交之际的阴雨天气,通常会持续好几天,可敌人已经在五里外囤积重兵坚船。
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清晨。
赵竑穿着蓑衣,在水湾里看着那立在雨中的五艘大船的骨架,心情沉到了谷底。
冰凉的遇水啪嗒啪嗒打在木材和铁条混扎的船骨架上,肆虐的北风席卷而来,耸立的船骨架被刮得东摇西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
嘎吱——嘎吱——
赵竑掀起斗笠,看了看天。
铁灰色的乌云如幕布般低沉地垂在头顶上,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陛下!雨天,根本没办法继续建造水泥船啊,工人们会被冻死的。”
跟在赵竑身边的潘壬,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赵竑伸出手,任由雨水落到他的手上,仿佛一根根冰凉的针刺透手掌,冷得刺骨。他想到,如果是北方下雪还好,可惜这里是南方。现在的气温只在零上两三度,人根本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雨中,否则即便不死也会生病。即使是披着蓑衣的赵竑,现在也全身冰凉,四肢冻得僵硬。
这种恶劣天气,让民夫们去工作几乎等于让人去赌命。
另一边,潘丙咬牙道:“陛下!要不让窑场的民夫们继续烧窑造船吧?即便有什么闪失,也是不得已。朝廷水师已经来了,我们……根本拖不起啊!”
赵竑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深知自己的时间本就不多,再经暴雨的耽搁,只怕就毫无胜算了。只是,真要拿人命去填吗?
“陛下!只有如此了。”
“下命令吧!我第一个上!”
潘家兄弟急得跺脚,他们很清楚这场大雨带来的严重后果。
赵竑却只是沉默,岛上军民都是穷苦出身,一个个穿的都是破布衣塞干草,哪经得起这狂风骤雨的侵袭?而且,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很低,而厥山岛更是缺医少药,如何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踏踏踏踏……
忽而,一阵整齐而又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赵竑和潘壬潘丙回头,不由得愣住。
“大宋皇家近卫军一连,报道!各就各位,报数!”
李无忧带着三班战士,穿着湿透的布衣,站在肆虐的风雨中,宛如钢筋铁骨一般纹丝不动。
“一二三四……”
“一连应到三十一人,实到三十一人。一连连长李无忧报告完毕,请陛下指示!”
赵竑鼻头微微一酸:“立正,稍息!谁允许你们出营地的?这么冷的天气还下着雨,你们不要命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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