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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个高个子男生在摆煤球，动作迅速麻利，却对屋子里的哭喊与打骂无动于衷。韩章鹿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她就是大雨的哥哥吧，太阳。

“我们家也没有人喜欢我。”

她想起大雨的话，她原本是不信的，但这一刻看着态度冷淡的太阳，竟非常同情大雨，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你找谁？”太阳发现了韩章鹿，淡淡地问。

与此同时，窗户里传来一句让韩章鹿胆战心惊的话：“我打死你这个小扫把星！”

小扫把星。大雨被自己的爸爸称为“小扫把星”。

韩章鹿难过得快要哭了。

拿着煤球铲的太阳向着韩章鹿走过来，韩章鹿不敢看太阳，拔腿跑开了。

到底还是没有和大雨说再见。

32.

那一天，他们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从镇里到县里，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客车从县里到丹城市里。那还是韩章鹿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穿了一件崭新的粉色羽绒服，和韩蔺瑶身上那件是同样的颜色，是公主的颜色。在火车盥洗处的镜子里，她看着那么陌生的自己，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韩蔺瑶笑着站在她旁边，她看着镜子里韩蔺瑶的脸才恍然大悟。

“我太黑了。”她有些沮丧。

韩蔺瑶咯咯笑起来，心想到底是小姑娘，总是爱美的，韩蔺瑶揉揉她的脸：“别担心，等到了北京，姐姐天天用牛奶给你洗澡，保证让你变得白白嫩嫩的。”

韩章鹿回身抱住韩蔺瑶，默默地不说话。

韩蔺瑶当然不知道，在韩章鹿的那份沮丧里包含了太多对未来的担忧，从小小的山村去想都不敢想过的大城市北京，她心里有忐忑、有畏惧，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想勇敢地走过去。

列车向东，一点点告别熟悉的景象。

韩章鹿面色严峻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韩蔺瑶伸手拉拉她，惊讶地问?：“小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韩章鹿抿着唇摇摇头。

她的手不只是凉，还在微微地颤抖，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在心里和自己说：“韩章鹿，以后的每一步你都要认真又努力，你再也不要做回原来的野孩子。”

十一岁的她，最终没有和大雨告别，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有和长岭山有关的人与事，都被她冷静地抛在了身后。

有雪花一点点落下，随着风在窗外旋转，仿佛是从身后遥远的长岭山传递来的消息。仿佛，是她的山林故土在追着向她告别。

它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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