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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回忆，意识便越清醒，而往事如一大片积雨云般越来越厚重。后来，她索性坐了起来，拧亮台灯。她在温暖的光里一点点把那片云驱散，只留下那一道光。

刚满十八岁的韩章鹿啊，她远比同龄人要敏感早熟，她的某些情感情绪更接近于成年人，诸如她的狡黠、戒备、疏离与伪装。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女，她的情感却又来得缓慢迟钝。

她坐在书桌前，翻开英文笔记，似乎在每一行都能读到钟灿的气息。凌晨四点钟，韩章鹿就这样捧着书，一行一行地读，嘴角一直保持着向上的弧度。

像是突然着了魔。

左棠起夜，见女儿卧室灯亮着，悄悄推开门缝，正望见韩章鹿挑灯夜读的背影，当下心疼得大呼小叫起来。

韩章鹿在左棠的催促下，只得重返被窝，到底还是睡着了，嘴角的弧度依然美美的，像是黑夜里开出了花。

19.

第二天当然又醒得迟了，韩章鹿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眼睛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光彩。

沈林青一路走一路犹疑地打量她，她也不恼，反而配合地冲他做鬼脸。

“少来，别冲我撒娇，只有左阿姨才吃你这套。”

换作平时，韩章鹿早把手里的书包向沈林青抡过去了，但今天她心情超级好，听了也只是笑笑。

沈林青大感意外，困惑地问道：“昨天，你姐的男朋友带你去看的哪一科？不会是精神科吧？”

韩章鹿愣了愣，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我姐的男朋友是谁？”

“昨天那个男生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韩章鹿眨巴眨巴眼睛，没回答。

“我亲眼看到的，你周末补课的时候，他俩在你家阳台上亲嘴儿来着。”

“你胡说。”她立刻反驳道。

“真的，就这样……”沈林青说着伸出手臂环抱在胸前，背冲着韩章鹿。

韩章鹿努力地回想着，想记起韩蔺瑶和钟灿在一起的场景，脑子里却乱乱的，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起，甚至连他们俩的样子都想不起。

有一阵北风吹过，旁边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地落下来，韩章鹿也不知道躲闪，还是沈林青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

她耳朵里只有沈林青那句话在回荡——你姐的男朋友。

有公交车进站，韩章鹿也不招呼沈林青，径自上了车。

沈林青急忙跟着上了车，毫无察觉地站在韩章鹿身边，嘴里哼着歌儿。

韩章鹿红着一双眼，装作扭头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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