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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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深第一次把吉他带回家当宝贝一样练习的时候, 宋父觉得挺新奇。看着儿子有模有样弹吉他, 想着当个爱好着实不错。

正正经经算起来, 宋家上数三代都从事古董品鉴。延续至今, 行业里国内外各色的协会头衔,光宋父一人就占了五六。按理, 这样的家世底蕴, 讲究必然颇多, 虽不至于说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吉他到底也离“琴”太多。

不过宋父却有别的考虑。

宋以深是独子, 将来是要继承宋家家业的。宋以深很小的时候, 就被宋父按在膝头品玉鉴书。话都说不连贯,却能学着宋父闻书捻墨。逢年过节拜访老匠人老画家老书法家, 对于宋家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宋以深觉得新奇好玩, 远大于认真好学的份, 性格比起他大伯家的几个儿子,也更活泼好动些。

有次在一位大胡子画家家做客。两边主客的茶刚沏过一轮, 宋以深坐不住, 眼皮子底下爬上桌就要抓人家镇屋的传家狼毫笔,宋父余光瞄到, 没吓个半死。

东西虽没碰着, 但毕竟还是不懂规矩, 宋父拉不下脸, 当着主人家的面狠了狠心,笼手打了宋以深一巴掌。照说这样, 五六岁的孩子早该哭得震天响了。

可宋以深居然没哭,仰着半边巴掌印的脸,乌黑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瞧宋父,抿嘴不说话,收了手规规矩矩攥身前,不声不响。

父子两人相顾无言。宋父心一下揪疼。

主人家和事佬,笑着拿来点心哄不说话的宋以深。宋以深低头看了几眼,又抬头望宋父,愣是没伸手。

宋父叹了口气,摸了摸宋以深头顶,“想吃吗?”

宋以深过了会点点头。

“吃吧。”

宋以深小心翼翼拿了一块放嘴边小口嚼,一手兜在下面盛碎屑,吃得很乖。

主人家见状又夸了几句,夸到宋家的家教,也算给宋父挣回了几分面子。

宋父笑着客气应和,但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长大些了,宋父时不时要说起这件事,说宋以深打小懂事,会知错。知错不易。

可宋父怎么

也想不到,这样懂事的儿子,唯独在一件事上认了死理,父子间越走越远,乃至决裂。

宋以深提出要正式组建一支乐队的时候,宋父其实很疑惑。

他一开始同意宋以深学吉他,是打心眼里疼这个独子——宋以深性格比不上家里几个堂兄弟,学吉他当爱好,可以适当调剂整日里的枯燥无聊。

不过疑惑归疑惑,宋以深在宋父眼里,还是懂事听话的儿子。

不至于做那弃家业不顾的浪子。

做他们这行的,家门不幸早就看得太多。

好几代人积攒下的产业,若是不留神,到了一代纨绔手里,就是拍卖会上几百上千亿的事。谁还管得了祖宗的心血和家族的命运。

宋家也不是没出过浪荡子。不过都是旁支,偷一两副画而已。

宋父宽容提出条件,组乐队可以,但要先缓一缓,把书念完再说。

宋以深欣然答应。

只是,后来的事,离宋父的期待越来越远,而距离宋父的容忍底线,越来越近。

他怎么也想不通,宋以深有一天会对他说出要唱歌,要做职业歌手的话。

那个坐在膝头跟着自己有模有样学字认画的独子,二十多年后,一脸沉默地立在自己面前,同样一声不吭,只是望着他,不退也不让。

父子两人依旧相顾无言。

末了,宋父背转身,坚决说出两个字:“不许。”

宋母建议,要不送出国吧?换个环境,也许以深会改变心意呢?

父子两人开始冷战,宋以深暂时被宋母劝出国读一年人文学科。

再后来的事,宋父是从旁支亲戚嘴里听到的。

他那从小引以为傲的独子早就跑回了国,不三不四地混在地下乐队里,每日里呼三喝四一些狐朋狗友,早就不是宋家的儿子了。

亲戚里没正业的都赶来看热闹看笑话。

宋父气得直接把人喊了回来。进门就是一顿打,打得宋母直掉眼泪,宋以深却依旧不说话。

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连走出家门,宋父说“你踏出去就不要回来了。我不认你。你以后滚得远远的,死在外面也不要说是宋家的人”的时候,宋以

深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开门,走出去。

宋以深后来回想了很多次,他们父子间的决裂,似乎不像一般父子关系的破裂那样惊天动地。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就是差那么一点——一点能够将他们彻底粉碎的东西。

很久以后,当宋以深看到夏时优和夏济铭的相处时,忽然明白,他其实一直都希望父亲能够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在心底深处渴望着这份承认。而也许,父亲也对自己抱有另一种期待——那种即使罐子碎了扔了,也要看到另一种可能的期待。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差的那一点。

但是,此后的漫长时间里,父子再也不见。

宋以深只是觉得,让父亲失望一次就够了,何必再回去,失望第二、第三次。

但他那时太自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宋以深发现,自己早已让父亲失望了无数次。

SOW刚开始组建的时候,很困难。什么都要钱。租场地要钱,打通关系要钱,配置设备更是几万几万的花销。

万浔把他妈留下的那套房子卖了的时候,乐队里就只有大潮知道。大潮不敢和宋以深说,怕他打他,只说是拿到一笔意外赞助。为了圆这个弥天大谎,大潮居然真的找了一个娱乐公司的熟人,前后对了几百遍口供,最后才逃过了宋以深的质问。

再知道这件事,还是大潮有一次醉酒说出来的。

那时,SOW早就成了历史,而他宋以深,成了三影帝冠身的当红演员。

后来这笔钱,宋以深投资万浔开酒吧,一口气买了六七百万的名酒。

万浔受不了他这副撒钱的发疯状态,问是不是又和夏时优吵架了?还是那什么纪浪又来缠着你家夏时优了?纠缠你就去揍人啊!吵架你别糟蹋钱啊!你不要给我啊!说着笑着拿出支票就要宋以深签。

宋以深没说什么,只板着脸要万浔呸呸呸,警告,你别咒我俩,我们好着呢。

但玩音乐就是个无底洞。万浔和人打架受伤住院,钱又投进了另一个无底洞。

最绝望的时候,宋以深甚至想过要不就这么算了。

不过转念,宋以深发现,他其实早就没有退路了。

如果硬要找出条退路,宋以深想,除非他跪下。

后来,他还真的跪了。

SOW最艰难的时期,几个人连吃饭的钱都要东拼西凑,更别说租录音室了。新的曲子还没录完就被人家抄家伙轰了出来。要不是万浔拦着,宋以深差点被废了一只手。

宋以深后来是连夜瞒着所有人回家的。

宋母给他开了门,宋以深就跪下了,说要借笔钱。

宋母说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前段日子有人送了个礼,你拿去卖了,几百万总归有的。

宋以深点头,说谢谢妈。

宋母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进屋给人拿东西。

宋父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站在门廊最里面的阴影里,沉着脸望跪在门口落魄的儿子,一步步走上前,反手就是一个震天响的巴掌。

打得宋以深好久没有回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家父子之间就只剩下了相顾无言。

和夏时优说起这段的时候,宋以深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英俊侧脸,“真他妈疼啊!疼死我了!老头子身体好着呢!我那时还担心,这一打,得,担心个屁啊!”

夏时优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捧着宋以深脸仔细看,舍不得道 :“他怎么老是打你?”

“我爸也就打过我一次。他很少打我。他怕我妈。”

“那是你乖。”

宋以深笑,“我爸是有你这么乖的儿子,天天烧高香了!”

资金到位了,第一首单曲就这么发了出来。那时没人想到会这么火。大家想的都是以此为起点,日后会有越来越好的发展。

可就是火了,火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用夏时优的话说,就是屠遍各大榜单,神话单曲,黑马SOW。

最风光的时候,宋以深不免得意,想,老头子肯定知道自己做出了成绩。这种感觉说让宋以深扬眉吐气也不过了。

之后,SOW以专辑《Till》正式出道,并凭此入围那一年的最具潜力乐队。

宋以深为此还专门在那一年的除夕回了趟家。

少年人心性,想的从来不是锦衣夜行,念的都是衣锦还乡。

可宋父从头至尾都没有出来见他一眼。

宋母却为他高兴,让他注意身体,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要不男朋友也行啊!

宋以深淡淡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其实有些怨气。

宋以深心里不痛快,满脑子都是凭什么。

可是后来就出事了。

抄袭、失和、火灾与闻源的去世。

那一个月里,宋以深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行尸走肉,一半浑浑噩噩。

后来就只剩下了大潮。大潮陪着他去美国看心理医生。

病情最恶劣的时候,宋以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闭上眼就是闻源死在自己面前,睁开眼就是满屋子的阴影。

他似乎能感觉到,在阴影深处有个人站在那,注视着自己。

他这次没有上来给自己一巴掌,他就是那么站着。

可这样,比打他还要难受。

夏时优问过宋以深那消失的两年,宋以深只说了三个字,很痛苦。

夏时优就没有再问,他也很难受。

大潮察觉到他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就联系了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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