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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馋死人的梦魇,父王回沧遥的时候,我们没有跟着回去,而是偷偷骑着汗血宝马,连夜从长安逃了出来,往南边行去。
我的伴读卓拔怕我们惹事,死缠烂打的跟着出来了,我们也只好让他跟着。
那时候正值春天,正是一年中最绚烂的季节,况且,还有二哥相伴,我们在南边大开眼界,虽时有意外,却都有惊无险,反而增了游兴,就这样走走停停,玩得乐不思蜀,原定好回沧遥的时间一拖再拖,不知不觉几个月便过去了。
等到了暮春时节,我害怕父王担忧,便与二哥、卓拔取道西边的深山回沧遥那里地势虽凶险,却不用绕道,最为快捷。
那一日,行经一道万丈绝壁,栈道只得一肩宽,底下云雾缭绕,寒气腾腾,深不见底,马儿到了那栈道前,再不肯前行半步,我们只得把它们的眼睛用黑布蒙上,赶着它们小心翼翼贴住峭壁往前走,三人之中,以我的身手最好,于是留着殿后,那一段路甚为艰难,更倒霉的是,行至半途竟下起滂沱大雨来,劈头盖脸往我们身上打,前路看不清楚,脚下又泥泞不堪,我心中十分后悔自己的莽撞连累了二哥与卓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不知在凄风苦雨里捱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太阳升起来,一道彩虹就架在我们脚边上,我正待欢呼,走在我前面的马儿却不知怎的突然癫狂起来,四蹄乱踏,脑袋直往一旁的峭壁上撞,我害怕它将前面的二哥撞下悬崖,只得死死握紧马儿的缰绳,准备伺机将它踢落下去,谁料不等我出手,那畜生似是断了气,猛然卸掉了那股蛮力,我一时不备,竟拽着它齐齐往深不可测的悬崖底下坠去,二哥在悬崖上撕心裂肺的唤了一声阿九,我想要纵身往上跃,但那死马的尸身刚好拦住了退路,纵使我平生自恃再高,也是回天无力,猎猎罡风堵得我连声音也发不出,只得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往下坠去。
那天,我本以为自己命该绝于此。
这十八年来,我无数次的回首往事,总忍不住遗憾,若那天当真死了,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我在寒意刺骨的云雾中一直往下坠,深渊一直不见底,绝望与寒冷渐渐噬尽了我的生气,意识将近模糊的时候,我的身子猛的坠进了一团温暖柔软里,像冬天里最细最软的驼毛被,又像孩提时代母亲的怀抱,那暖意游走在我的四肢百骸,呼吸却被滞住了,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孔直往里灌,我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幽蓝的深潭里,我大喜过望,张开双臂拼命往上划,明晃晃的天光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破水而出的一刹那,我看到了此生之中最美的风景,亦是,最深的魔障。
深潭边上,是满满一山谷的梨花树,漫天飘飞的雪白花瓣中央,立着一个绯色的身影,就像雪白的素绢上,不经意染上了一抹石榴红的胭脂,就那一眼,便足够让人觉得,生死都是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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