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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如浑水旁,太子一行人纵马在芦花中疾行,马蹄声踢踏,硬是把这深夜里的流水声都给扯碎了。太子身边的侍卫娄提忽然低呼了一声:“殿下。”
太子心里有事,只道:“怎么?”
“那苇丛中有埋伏。”娄提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马蹄声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太子一惊,珠兰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娄提忙止道:“别出手,你等护着殿下离开此处,待你们走远,我再去看看。”
太子朝进城的路望了一眼,远远地看得见火把光亮,知道是有大批宿卫仍在城外四处寻找常瑚和独孤家的小公子,便道:“你也不必犯险,过去带禁军来察看便是。”
娄提道:“方才风起的时候,吹低了那一人来高的芦苇,有个人未及低头,被我瞥见了一眼。竟是张罗刹鬼脸!”
太子这回是真震了一震,喃喃道:“这究竟什么人,能在城外来去自如?”猛地一勒马缰,那马长声嘶鸣,停了下来。太子对娄提道,“去看看。”
娄提才真是大惊,忙道:“太子,咱们人不多,这可不成……”
“本王还怕这装神弄怪之辈?”太子道,“常瑚现今还下落不明,丘陵也是昏迷不醒,都得着落在这些罗刹鬼身上。”
娄提见太子如此说,只得对珠兰道:“你不要离太子左右。”说罢自马上飘身而起,一手拔了腰后佩的长剑,人也似一点芦花,飘向那水边大片大片的芦苇,剑光到处,那芦花更是飘絮搓绵般四面飞开。
“叮”的一声金铁交击响,只见火花四溅,自芦花间飞起一人,手中执一黑黝黝的短杆,迎头击上了娄提的剑。珠兰本已拔了短剑护在太子身侧,此时“噫”的一声叫了出来:“罗刹鬼!”
陆定国更是惊诧莫名,在场众人他是唯一一个在常瑚失踪当晚见过那罗刹女之人。此时面前这个却是个男鬼,一头火一样的朱发,个子并非极高大,却是肌肉虬结,小腿上遍布斑驳花纹。又见他脖子上戴了一串物事,却似花环一般,天上本浓云密布,此时忽然一弯弦月自云间露了出来,正好月光映在那罗刹鬼身后,他整个人倒像是倒影映在月亮里面一般。
太子这一回看得清楚,罗刹鬼脖子上戴着的“花环”,竟是人的手指串起来的。更有些手指染满鲜血,竟像是割下来不久的一般。饶是太子不信鬼神之说,此时也震惊莫名,叫道:“指鬘罗刹?!”
娄提已跟这罗刹鬼交上了手,那根黑黝黝的短杆也不知究竟是何样五金所煅,剑身与这短杆每次相交,都见着火星四溅,硬是把娄提的剑给碰出了缺口。陆定国叫道:“太子,那日我遇见的那个罗刹女,手上拿的也是一样的兵器。那晚……对了,跟他交手的是凌羽和淮州王,他们的剑……”
他话还没说完,娄提的剑与那罗刹的短杆猛地相击,一声脆响,剑身折为两段。珠兰叫道:“接剑!”
她手腕一转,把自己的短剑朝娄提掷了过去。太子看着,道:“这不是景风的剑吗?”
“是,公主临行的时候把她的剑给了我。”珠兰道,“虽不如裴三公子的赤霄重剑,也比不上孔周三剑神异,但也是少见的利器。”
那颈间挂了指鬘的罗刹此时嘶声怪笑道:“好,好,今儿竟能遇上贵人。我这千人宴,若有太子殿下,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天上有路你不走,幽冥无门你偏要进,好,好,好!”
珠兰听他笑得得意,低声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我们先走。这群罗刹鬼甚是厉害,若是还有点妖法什么的,咱们半夜匆匆出来,没带多少人,怕是抵挡不了。”
此时远远地又听到马蹄疾响,滚滚如雷,陆定国已舒了口气,叫道:“还算这些人警觉,看着不对就过来看看了!”
“本来夜里就有禁军不断巡查,这几日更是翻了几倍的人。”太子道,“奇怪了,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大半夜地藏在道上作什么?”
陆定国笑道:“不管是鬼还是人,都必定将他们拿下来。”他见来的禁军有数百之众,是属安南将军和素麾下的精锐宿卫,心里早松了下来。那群罗刹鬼不过十数人,再厉害也抵不过这数百训练有素的禁军。
这时那支赶过来的禁军已近了,为首的远远地见到是太子,忙叫道:“太子殿下,怎的这时候在此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定国见来的是内行令、骧威将军宿六谨,更是宽心,又记挂着还昏迷不醒的丘陵,一心想擒下那为首的罗刹,便叫道:“珠兰,你护着太子,我也去看看!娄提,你那个要抓活的!”一声呼哨,带了一半的人打马对着那大片大片的芦苇地冲了过去。太子不及阻止,“嗨”了一声,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性子急?”
此时那一片芦苇已经被兵器给砍得七零八落,众人看得真切,原来藏身里面的除了那驳足罗刹,另外还有十数名罗刹,个个赤发青面,身披铠甲,手里握了各样奇形兵器,已跟陆定国和众侍卫杀成了一团。不仅太子看得惊奇,连刚赶到太子身旁的宿六谨将军也是呆住,两眼盯着直看,连向太子行礼都忘了。
陆定国忽然“啊”的一声大叫,他与一青面罗刹厮杀半日,早占上风,却不知为何手下滞了一滞,那罗刹手中弯刀已劈中了他肩头。娄提本在他不远处,刚刺中驳足罗刹右臂一剑,见状大惊,那驳足罗刹眼中忽闪出异光,短杵交至左手猛攻数下,硬把娄提逼退数步,一闪身到了陆定国身侧,一伸手抓了陆定国,怪笑道:“太子殿下,你若不放我们走,这就杀了东郡王!”
太子冷冷地道:“本王倒是奇了怪了,你这罗刹恶鬼倒是什么都知道。不仅一眼就能认出本王是当朝太子,连东郡王都认得。”一挥手,道,“都退下,让他们走。”
宿六谨叫道:“太子殿下!……”
娄提也觉不妥,高声道:“殿下,你即便放了他们走,他们也未见得会放了东郡王……”又一回头,见陆定国伤得不轻,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心中一悸,不敢再说,往后退了两步。
他与陆定国相距最近,又深知陆定国的性子极是暴躁,从不畏死,遇上这等事自该大声怒骂的,可这时看陆定国却是一脸神情恍惚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娄提惊疑不定,一时委决不下,太子又喝了一声:“都退下!”
宿六谨带来的禁军原本已经将所有退路全部封住,这时听太子下令,只得让开。太子盯住那驳足罗刹,一字一字地道:“你既知本王跟东郡王之情,不亚昔年景穆太子之于卢内,就最好老老实实把人放回来。”
为首的驳足罗刹又是喋喋怪笑,他一头赤发便如火焰一般,在风里飘拂。“太子殿下不必多虑,我如今喜吃的人肉,要么便是白白净净的姑娘,要么便是娇娇嫩嫩的孩童。”只听他笑声更大,刺耳之极,顷刻间众罗刹已尽数退去,竟似阵漆黑的妖风一般。
娄提手中仍紧紧握剑,望见芦苇丛都被染红了一片,既有方才陆定国流的血,也有被自己刺伤右臂的驳足罗刹所流的血。心中七上八下,跃回到太子身边,道:“殿下,东郡王他伤得不轻……”
太子脸色铁青,此时手握着马缰,握得关节格格作响。“这为首的罗刹鬼究竟是何人?知道我跟定国自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他死?”
这话没人能答得出来,娄提顿了一顿,却道:“殿下,恕臣直言,方才殿下不该说那番话。太子自然知道,景穆太子崩后,卢内也被一并处死了,连先帝最宠爱的襄城王都没救得了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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