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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终于找到你

“清雯，今晚上有空没，一起吃晚饭怎么样？”送走最后一位学生，将教室打扫干净后，吴玉瑶来找叶清雯，“大学城那里新开了家成吉思汗烧烤店，听说那里的碳烤羊腿很不错，咱们去试一下吧！”

吴玉瑶是枚吃货，本市哪家餐馆的菜最好吃，哪家餐馆的招牌菜是什么她如数家珍。她对吃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而且吃出了水平，吃出了品位，每吃过一次大餐，她都要写上一大段品评的文字，配上精心拍摄的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引来一大堆人点赞问路。

叶清雯开玩笑，“去不起啊，就我们那点儿工资，吃几次碳烤羊腿就没啦！”

“人生苦短，重在享受。”吴玉瑶很认真地说，“羊腿可以少吃，可是不能不吃。况且，烤羊腿和夏天更配哦！”

叶清雯嘀咕，大夏天吃烤羊腿，根本就不配好不好。

吴玉瑶和叶清雯是“青鸟英语”的培训老师，同一天到公司上班的，吴玉瑶没上过正规大学，她高考考砸了。高考一结束，她心里知道自己落榜了，没等分数出来，自己自作主张背起背包离开了家，风尘仆仆来到北京。她在北京一所民办外语学校学了五年，五年里吴玉瑶发奋图强，勤学苦练，硬是将自己的英语练到了八级，雅思托福都高分通过。

吴玉瑶没钱出国，毕业之后，她便来到了“青鸟英语”，叶清雯和她同一天到这个培训机构面试，同一天入职。吴玉瑶很羡慕叶清雯，能读正规一本大学，能在大学学到自己喜欢的专业，唯一觉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像叶清雯这样，一本大学毕业的，能力强业务精，长得也很清秀标致，为什么肯甘心窝在这样一个小公司过日子，而不去给编制的公办学校。她把自己的疑问对叶清雯说了，叶清雯只是轻叹一口气，“哎，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啊。”

叶清雯不是没考过公办学校和大公司，只是每次考试笔试都在前面，可到面试的时候，总是被后面的人给顶了下来。一开始也是懊恼，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表现还不够出色，可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一次报考，笔试考了个第一，面试过后她自我感觉良好，可最终总分下来，她又被后面一名反超了。她郁闷至极，回去后托熟人找了个领导问情况，熟人说要请领导吃饭。请就请吧，既然是请领导吃饭，自然不能在一般的饭馆，可又不能太高调，叶清雯和熟人商量，最后定在本市的“凤至酒店”，那是一家新开的酒店，规模不大，在一个小巷子里头，颇有几道拿得出手别具特色的招牌菜。饭间熟人向领导介绍叶清雯，说她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读大学期间还做过学生会干部，特别优秀。领导很给熟人面子，笑道，“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录取，是我们的损失。这个忙我一定帮。”叶清雯以为有戏，心里挺高兴的。回去之后一连几天没消息，正当她感到没希望的时候，接到领导电话，说希望和她单独见面就详细情况再谈一谈。

叶清雯按时来到约定的地方，领导定的是一家颇有情调的茶楼，一个个小小的包间，和外部世界隔开靠的是厚厚的门帘。领导坐在包间里，已经点好人参乌龙和龙井坐在沙发上等叶清雯。叶清雯在领导对面坐下，颇有些不自在。

领导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雯清，开了口，“清雯，你是一个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你这样的女孩子，到哪个单位都抢着要的，到哪里都可以找到工作。”

叶清雯没有听懂领导的意思，她说，“真那样就好了。”

领导眯着眼睛笑，“怎么找不到，我看你找得到，就是缺点儿运气，还有一点儿关系。”

叶清雯点点头，“还要请您指点。”

领导笑着说，“其实有些漂亮的女孩子，要是聪明一点，会少走很多弯路。女孩和男孩不一样，男孩嘛要靠自己打拼，女孩要是跟了个好男人，也就不用再辛苦奔波了。”

叶清雯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话里面含了些深意和暧昧的情绪，她不敢往下去揣测。当领导语气委婉地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跟着他，做他秘密的地下情人，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时，叶清雯脸一下涨得通红，气愤地站了起来。

“你去问问你老婆和儿子同意不同意吧，再见！”

叶清雯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面掠过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她想，自己怎么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受这样的屈辱。如果被林墨昕知道，他一定会火冒三丈，想到林墨昕，她心里一沉，赶紧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他了，他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是永远的陌生人了，他不会再火冒三丈，在他心里，她可能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印象，现在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经历一系列失败的考试，叶清雯也有点心灰意冷，她心里也十分着急，想赶快找一个工作做着，不然经济上支撑不住，她开始往培训机构投递简历，很快地，“青鸟外语”就给她打了电话，和她约定了面试的时间，吴玉瑶，就是那天认识的同事。她和吴玉瑶很快熟络起来，也许是因为两人都为理想奋力奔跑过，同受过人生的挫折，经历过绝望的痛苦，为过钱的难，两人有着很多共同语言，也越走越近了。

吴玉瑶说的这家烧烤店，位于大学城最热闹的美食一条街，生意相当火爆。酒香不怕巷子深，何况巷子还不深，因为名气在外，很多人专门开车过来吃。等她们到时，餐馆里面早已满员，吴玉瑶干脆让老板在店子外面的空地上加了餐桌，坐在外面露天吃饭。叶清雯和吴玉瑶边吃边聊，说到过去遇到的这些事，当时那种愤懑、委屈、失望早已经远去，只留下淡淡的嘲讽，就像说一个荒唐的笑话。

吴玉瑶点了招牌菜碳烤羊腿，还点了里脊肉串、香烤鱿鱼、油炸藕片和香油拌黄瓜，还要了两大杯冰啤。

餐馆热闹的场面感染了两个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女生，来到这里，一天的疲惫此时似乎一扫而空，光剩下喜悦和轻松。叶清雯平时不喝酒的，在吴玉瑶的热情带动下也举起了杯，喝了一大口啤酒。

苦涩而冰冷的滋味让她一下皱起了眉头，想咽又咽不下去的痛苦样子惹得吴玉瑶直发笑，“你这不会是头一回喝酒吧？”

对于叶雯清，喝酒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还有更痛苦的事情。

——她怎么在这里遇见林墨昕了呢？

而且，他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是个大学生。那女孩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边，言笑晏晏，水灵动人。

是他的新女朋友吧？

林墨昕会来大学城不奇怪，林墨昕会吃路边摊也不奇怪，墨林集团的继承人，身边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她怎么能遇见他呢？

现在的他还是那样出众，即使黑压压的人群也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和魅力，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可是她却变了好多。几年的时光过去，叶清雯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更显大了。这一些都明显地表现出她的心灵曾遭受过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看到他，叶清雯的心一下乱糟糟的，心里不可抑止的疼痛，这疼痛让她只想赶快逃离，逃得越远越好，逃到一个他见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就像五年前一样。

“清雯，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那个陪我一生的人。”

“和你在一起，能感到幸福的滋味，看得到幸福的样子，别人不行。”

“我希望和你建立一个家庭，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我们两人慢慢老去。”

她记得有一个冬天，天下了大雪，林墨昕带她去露天滑雪场去玩，她在雪地里滑了一跤，林墨昕过来拉她，顺势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说了这些话。林墨昕是个高傲的人，不爱说甜言蜜语的情话，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因为动了真正的感情。林墨昕说的这些话，何尝不是她想对他说的呢，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明白，她和他就像两条平行线，人生再无交汇的可能。

她和他相遇就是一个错误，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对她与他而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才是最好的命运吧！

“清雯！”吴玉瑶发现叶清雯神情不自然，叫她。

叶清雯有点慌乱地站起来，“玉瑶，我有点事，先走了。”

吴玉瑶不解，“走？我们才开始吃呢，什么事这么着急，后院着火了？”

“我真得走了。”叶清雯着急地离开，慌乱中撞到桌子，桌上的啤酒杯一下摔在地上，只听见清脆一声炸裂声，玻璃酒杯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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