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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还是回来了

他拿出了戒指，戒指是开始就准备好的，放在一个藏蓝色丝绒盒子里，戒指是非常普通的款式，小小的白金指环，并没有带钻石。他握着她的手，“清雯，我们结婚吧。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地方。我爱你，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幸福？”她喃喃地说，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们还会有幸福吗？”

“当然会有！”林墨昕急切地说，“清雯，相信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再次掉下来，“墨昕，你和我都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结婚了。妹妹和爸爸已经走了，我不可能忘掉她们和你一起走的。”她流着眼泪，“这些年来，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感到过幸福，我会永远记得这幸福。我希望你以后也会幸福，所以，你走吧，爱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墨昕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沉默了很久，冷冷地说，“看样子，你还是不相信我。”

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我怎么相信你，你觉得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能绕得开我的妹妹、你的弟弟吗？”

他也终于爆发，怒火中烧，“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如果早一点告诉我，事情可能就不会成这样了。你妹妹出事，你负有责任，如果不是你固执己见，不相信我，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还是这么固执己见，你要打官司告林墨岑，你觉得你有胜算吗，林梦云已经请了业界有名的律师，你觉得你自己能赢吗？做梦吧！”

他的话像锋利的铁箭，直直地朝她刺去，她没有回应，放佛被戳中了要害，有些失魂落魄，“你说得对，我是做梦。”

他心里不忍，走上前去抱她，可她只是推开他，说，“走吧。”

她避开他的目光，如果她仔细看看他，会看见他脸色十分苍白，眼神非常疲惫。他不太舒服，可能有些发烧，额头滚烫手指却是冰凉的，他站了很长一会儿，把戒指放在桌上，说，“这戒指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如果不要了，就送人，或者扔掉吧。”

他离开了。可能是因为过于疲惫，他下楼梯的时候踩空摔了一跤，楼梯间传来很大的声响，应该是摔得很重。她背靠着门，无声地哭泣，眼泪不可抑止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她按着胸口，感觉胸口发紧，透不过气，可她终究没有打开门去看看他。他挣扎着站起来，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己一个人扶着楼梯艰难地走下楼去。

她十分明白，自己把和他之间的感情切断，他这一离开，就再也不会爱自己，保护自己了。她只有一个人了，她回不了头了，今后的路，再难再苦，也要一个人走下去。

叶清雯的律师联系了她，因为叶清雯手中一些重要资料遗失，与林家的官司陷入僵局，并无一点胜算，律师建议她，不要再坚持了，一昧坚持对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好处。那段日子，叶清雯感觉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人也非常敏感，总是半夜从恶梦中惊醒，醒来眼里全是眼泪。她一度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百般痛苦之下，她的同学来看她，十分惊讶她憔悴脆弱的样子。

“叶清雯，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靠自己走不出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

同学逼她去看心理医生，见到心理医生的时候她有些抗拒，不管对方如何询问，她总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心理医生诊断她为创伤性应激障碍，给她做了催眠。她听从心理咨询师的指导，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听咨询师温柔的声音在指引她。她回到了记忆的深处，看到一片废弃的游乐园，她站在旋转木马旁边，看到妹妹和爸爸朝她走来。

她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说：抱抱妹妹和爸爸吧！

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她紧紧抱着心理医生给她的一个枕头，哭得嘶声力竭。

法院宣判下来了，林墨岑判的是过失杀人罪和持有毒品罪，被判处了一年有期徒刑。叶妈妈在康复医院里住了半年医院，意识始终没有恢复到从前，出了医院之后，叶清雯便送妈妈去老家休养。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农村，舅舅、姨妈都住在那里，妈妈和她们住在一起，她能够放心。

为了摆脱无边的悲伤，她选择了逃避。那时的她，只想走得越远越好。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前途命运如何，可她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想放下一切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到一个地方，谁也不认识她，谁也不会问起她。

周末的时候，她想去公墓看一下爸爸和妹妹。上次看他们，还是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

公墓在诺望山上，她沿着山间小道向上走，天气和那天相仿，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的样子。她找到妹妹和爸爸的墓碑，不知道是谁刚刚来过了，妹妹和爸爸墓碑前，各放了一束纯白的马蹄莲。花很新鲜，看样子送花的人才刚走。诺望山有好几条下山的小道，她向下山的那几条小道看去，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上次看他们的时候她哭得很厉害，可这次她没有哭。

山上有风，吹得马蹄莲的花瓣微微颤抖。她站在爸爸和妹妹的墓前，给他们两个都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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