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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是我不好，对不起
叶清雯一直昏迷，医生们进行了几次会诊，也没能研究出好的治疗方案。在林墨昕的坚持下，她转到了一家以胸外科见长的三甲医院，住进了特需病房。
专家告诉他，虽然伤势严重，但不幸中的万幸，好在没有伤及内脏。辅以有效的治疗和精心的调养，身体恢复是早晚的事。
病房里亮着一盏小灯，灯光柔柔地洒在房间里，像是扯上一层薄薄的黄色纱幔，有淡淡的影子投到墙上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似乎感觉有些不真实。眼前的她，似乎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她，想起大学里的她，明眸酷齿，言笑晏晏。哪个活动都有她的身影，无论到哪里，都让人眼前一亮。
她很努力很用功，也许就是那股向梦想不断靠近的劲头打动了他。
那时候，她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梦想，却不知梦想原来是个易碎品，碰到坚硬的现实就碎掉了。
后来她离开了这座城市，他有几次回到母校，在校园林荫道上走的时候，看到长发飘飘穿连衣裙抱着书行色匆匆的姑娘，他总是想叫她的名字，希望回过头来的那个姑娘，还是原来那个眼神清亮，嘴角带着微笑的她。
他帮她整理了一下被角，见她微微动了一下，好像要醒来一样，他急忙凑近去，唤她的名字，“清雯。”
她仍紧闭着双眼，梦呓似地说着什么，他仔细倾听，听明白她说的是“疼。”
断了三根肋骨，可想而知该有多疼！他不知道怎么缓解她的疼痛，他觉得自己太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动都怕再加重她的疼痛，只能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柔软的，却是冰冷的。
他吻了吻她的手，说，“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在医院待了整晚，快天亮的时候才离开。他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去自己在郊区购置的房子。他在郊区购置了一套别墅，平日很少去那里，只是有时候工作压力大，心情烦闷的时候才去住一住。
别墅远离市郊，十分安静。他走进别墅就上到楼上去，一个人坐到别墅露台上。东边的天灰白的，天上还挂着薄薄的残月。风轻轻地吹着，带来些凉意。不知道怎么了，他心里感到不舒服，他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生叶清雯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打开音乐。是李健的贝加尔湖畔，歌手用清冽的嗓音唱着：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时光是不停地走的，往日的美好已经过去，却在他心里烙上难以忘却的记忆，不知道那未知的未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些美好会再次地重现。
不可能了吧。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胸腔隐隐作痛。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接掌了父亲的集团。父亲年老体弱，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他不缺乏强进的事业心和精明的头脑，把父亲的事业办得有声有色，三年不到，集团业绩就翻了一番。姐姐希望他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她想他选择一桩最匹配的婚姻，只有匹配，才能长久。姐姐相中的是东昕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儿简亦如，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简亦如明确表示对他有好感，东昕集团董事长也暗示过几次，可是他说暂时不想谈，事业为重。姐姐说不急，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如果和简亦如在一起，东昕集团和墨林集团联手，强强联合，商场上再无敌手。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些他知道，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少年时的那些美好，那些温柔的感情，那些纯粹的梦想……那些美好已经一点点地远离他，隔他越来越远，想起来，竟好像是一场梦。他徒劳地想把它们握在手中，却仿佛是握着流沙，眼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流走，痛苦而又无奈。
他喝了一口酒，觉得这酒是前所未有的苦和辣。
他一直在露台上坐着，看远远的天空。天空似乎渐渐地高了，也越来越白，月亮像一湾水银闪着淡淡的光，最后渐渐隐去了。天色越来越亮，花和露水的味道越来越浓，阳光洒下来，就像下了一阵金色的雨。
他坐在那里，如泥雕木塑一般，直到陈嫂过来，看到了他有些意外：“墨昕少爷，您来了？”
陈嫂是陈司机的妻子，这栋别墅的卫生一直是她在打扫。他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疲惫，陈嫂打扫完露台要下去，他叫住了她。
“陈嫂，还记得叶清雯吗？她回来了。”
陈嫂看着他，这个孩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三个小小的孩子，在一起慢慢长大。他是最机敏，也是最淘气的一个。后来家庭变故，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弟弟远走他乡，他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仿佛在一个晚上长成了大人。他学习得很刻苦，课余时间打工兼职，仍是阳光开朗，暗地里却在发狠。他只想快点长大，变得有能力，有财富，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大学期间他交了女朋友，把女朋友的照片给她看，还带回家给她看过，女朋友是他诚心诚意要结婚的对象，在结婚的前夕，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他爱她。
但是她已不能再嫁他。
他万分痛苦，愈加发狠，把爱情放到一边，咬紧牙关去面对家里争产的风波。他顶住巨大的压力，承受巨大的痛苦，不动声色，以绝大的耐心和毅力给对手致命一击，赢得干脆漂亮。
他终于保护了他要保护的人。
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少年，他在不断地成熟，变得沉静莫测，轻易看透一切却又不露声色。有时候她看他的眼光，虽然对她是和善的，可仍透露出一种锐利，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
他似乎有些疲惫，“就是那个叶清雯，以前你见过的。”
她答，“记得，怎么不记得？”
停了停，小心地问，“只是她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我曾经很恨她，恨她在关键时候不信任我，恨她断掉一切联系跑得无影无踪。既然是要决定离开，为什么又要回来。既然决定回来，为什么又要故意逃避。所以看她回来过得不好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
“你爱她。你不希望她受苦。”
林墨昕沉默了。
陈嫂微微笑了笑，说的话和孟习明一样，“墨昕，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她看着林墨昕，又说，“叶清雯是个好孩子，也是真苦。她经历了那么些波折和打击，是个人都无法忍受，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要是真的爱她，想和她重新开始，就要拿出真心，尊重她，保护她，让她慢慢地接受你，相信你。”
“那是林墨昕，墨昕集团的董事长哎！”
“还真是啊，本人比照片还要帅呢！”
林墨昕一进医院，就被几个眼尖的小护士认出来了。小护士看到他像看到电视明星一样兴奋，全把目光投向他。因为身份限制，不至于上前围观，可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小声议论。有个小护士说，“林墨昕是墨昕集团的董事长，墨昕集团都知道吧，那可是实力超强的商业集团，涉及房产，文化，金融好多项业务。那钱赚的，可真是数都数不清了。”
有个小护士感叹，“那可不，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
有个小护士好奇，“网上说，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啊？”
另外有人接过来，“好像是哦，可是他弟弟没他这么出名，好像也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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