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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磨难

孙恺同让人抓住林墨昕的手，在合同上按了手印。

林墨昕筋疲力尽，浑身是伤，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是任人摆布。孙恺同笑，“林总，如果一开始就乖乖签了这合同，何必吃这么多苦。”

他拿着梦寐以求的合同，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因为他听见了呼啸而至的警车的声音，警察已经把他包围了。

他没怎么反抗，就被警察控制了。随警察一起来的，还有孟习明，林墨昕来之前给孟习明打了电话，是他报的警。

孟习明急着找林墨昕，看见他和叶清雯在一起，叶清雯处于昏迷状态，她身上盖着的，是他的大衣。

他们很快被送进了医院做检查，两个人都受伤不轻，需要留院观察，林墨昕之前就犯过阑尾炎，一送到医院检查阑尾就面临穿孔，连夜动了手术。第二天的时候，叶清雯就醒来了。护士来给她打针的时候，她叫住护士问，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林墨昕……他怎么样？”

“你说的是和你一起送过来的那个人吧？”护士看了她一眼，说，“他阑尾炎发作动手术了，现在应该还不能走动。”

“他的伤……严重吗？”

“又是外伤又是急性阑尾炎，能不严重吗？”

叶清雯很想去看看林墨昕，她心里面似乎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面像积了一包眼泪，眼睛里流不出，却在心里流。她找到他的病房，在病房外远远地看了一眼。他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她还记得他睡着的样子，眉毛会微微皱着，睫毛很长，会微微发颤。她很想进去看看他，可是终究还是放弃了，她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黯然转身离去。

只要他好，没有危险，她便也会好，才会感到幸福。

像他那样的男生，理应和一个美丽而又没有沉重过去的女生在一起。他的世界，不应该再有阴霾，他也不必要像她自己一样，成天活在过去痛苦的阴影里，深陷痛苦的泥淖而不能自拔。

所以等林墨昕去找叶清雯的时候，她已经出院了。

他找遍了她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她。他给叶清雯打电话，她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他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可是也没人在。隔壁有个阿姨出来告诉他，叶清雯和她妈妈搬走了。

他大吃一惊，问，“搬走了？”

阿姨点头，“是啊，听说她想把这个房子卖掉，自己另外租房子住。”

林墨昕急忙追问，“她们搬到哪里去住了？”

“那我可不知道，她们也没告诉我。”阿姨打量了林墨昕一眼，说，“那女孩怪可怜的，带着一个生病的妈妈。本来她是想把妈妈送到养老院的，可妈妈死活不同意，她也不放心，只好带着妈妈到处奔波，真是不容易。”

林墨昕顺着楼梯走下楼去，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一级一级走下楼去，他走了几级台阶，回头看去，叶清雯的房门是紧闭着，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时光又倒流了似的，几年前的那一夜，似乎和现在的时光重叠了起来，心里的悲伤也和那时候的悲伤重叠起来，融合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像是在梦境，隔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他明白，这次与那一夜是不同了，那一夜，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后面，有叶清雯，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林墨昕拿出手机，翻出叶清雯的号码。他还记得，这个号码，是他从青鸟外语的传单上看到的，叶清雯的名字，那么猝不及防，那么出其不意地跳到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的心情，是复杂而激动的，就是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看着那个号码，看了许久，最后，他把她的号码删去了。

他想，也许他不应该再寻找她了。

也许，如果一开始她没有遇到他，没有和他在一起，就不会有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发生，她不会经历那么多可怕而又痛苦的事情。

也许，他是错了。

也许，真像她所设想的那样，她离开了他，彻底忘记他，才会遇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一连几天都下着雨，气温骤降。林梦云叮嘱林墨昕放下手头工作，在家里好好休息，还亲自嘱咐家里的阿姨给他煲点鸡汤，补充营养。可是林墨昕闲不住，感觉身体好一点了立刻就开车去了公司。

林墨昕刚到办公室，秘书就急忙把厚厚一叠资料送过来：“林总，这是您打电话要的资料，悦音公司的股份变更情况。”

“是我推测的那个情况吗？”

“正是像您推测的那样。悦音集团最近连年亏损，有一家紫莫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有意向收购悦音，他们在公开市场上慢慢购买悦音集团的股票，而且还和悦音董事长谈判，获得了百分之八的股权。”

“是林墨岑下的决定，没有通过职业经理？”

秘书说，“我联系了悦音集团的职业经理，他曾全力阻拦，但是紫莫给董事长画了好大一个饼，董事长完全相信了他，听不进职业经理的话，执意要一意孤行。直到现在，悦音董事长还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职业经理已经辞职，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去了。”

“林墨岑简直是在胡闹。”林墨昕问，“紫莫公司的情况摸清楚了没有，什么来头？”

“林总，我已经叫人查了紫莫公司，真像您怀疑的那样，果真查出了些问题。”秘书说，“那个紫莫公司的董事长是莫莉莉，但莫莉莉只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公司实际上还有一个大股东，这个人您也认识，是孙恺同。”

林墨昕表情冷冰冰的，他早猜测出是这两个人。与林墨岑谈判、沟通的都是职业经理人和法律顾问，林墨岑丝毫没有对紫莫集团有任何怀疑，可林墨昕却凭着一种特殊的敏感，隐隐感觉其中必有蹊跷，叫秘书去调查，果真调查出问题。

“再去调查紫莫的背景，要查更深层的社会关系和真实目的。”林墨昕说，“悦音集团只是他们的一个计划，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悦音那样简单。”

秘书离开办公室后，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下邮件，又接到陈妈的电话，说林梦云晚上要来看他，一起在家吃晚饭，请他早点回来。他看了一下几个公司的合作方案，签署了几分合同，吩咐秘书联系一下合作公司，定下时间面谈，一系列事情做下来，看时间也到了下午四点多，他便坐电梯下楼直到地下车库取车，准备开车回去。

仍然还是下雨，雨丝连绵不绝，已经是冬天，这季节下雨更让人觉得寒冷难耐。他开了暖风，又把车窗降下一条小缝，当他把车驶出车库，却看到有人站在路边想要拦他的车，可是她没能成功，被几个保安拦住了。

是一个女孩子，奋力挣扎，天下着雨，看不清楚是谁，隐隐感觉眼熟，但具体是谁一下又想不起来。他的车很快开过去了，把那女孩甩在后面。

他忽然猛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倒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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