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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疑惑之余,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你裴睦哥哥出事了,他好几天没回来,大伙儿只当他是被工作耽误了,直到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凤凰山下的圆湖浮上一具尸体……哎,连我们都觉得难以接受,裴家人更是接受不了,接连倒下了,裴睦他妈现在还在打强心针吊着呢,你爷爷奶奶都过去照顾了。我说洛歆啊,这事是个警醒,你可不要随便出去,往偏僻的地方玩,你看你裴睦哥哥,出了事都没人救,死在外面这么多天都没人知道,可惜了,洛歆?你有听妈妈说话吗?”
话说完,抬头时才发现女儿煞白的脸上满是泪水,通红的眼睛睁的圆圆的,魔怔般一直在摇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洛歆,你怎么了?”
在门口抽烟的父亲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进来:“怎么了?”
她抓着母亲的手哭得撕心裂肺:“都是我不好,妈妈,掉进水里的人是我,裴睦哥哥是为了救我,我以为他上来了,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妈妈,死的那个人该是我啊!是我害死了裴睦哥哥!”
白父白母面面相觑,女儿的话让他们心里一阵凉,谁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
那天他们把昏倒的女儿送去医院,医生诊断说她应该是淋了雨又吹了很久的风才会这样,原来不是淋雨,是落水。
夫妻俩商榷了许久,达成了共识。
“这件事,不能给第四个人知道,以免多生事端。”
“裴睦是见义勇为,可不管洛歆是不是因病昏倒以至耽误了救援时间也好,他的死归根结底还是洛歆造成的。”
“这本就是个谁也想不到的意外,裴睦已经不在了,若现在说出来,以裴老一家疼爱裴睦的程度,他们是不会放过洛歆的,我们两家从此也只能做仇人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后悔,如果她没有乱跑,如果她能小心一些,如果她回去的路上她能遇到人,如果她没有昏倒,裴睦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而她更后悔的,是在当时面对悲恸欲绝的裴爷爷和文阿姨时,没有勇气将那句“对不起”说出口。
凡事都是这样,当时没能说出口的话,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从此成了长在心上的肉刺,日日夜夜,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煎熬。
为裴睦举办葬礼的那天,父母领着她去青山寺里点了盏长明灯供奉裴睦的亡灵。
满殿神佛,目露悲悯,大明钟发出悲怆的噌吰,像在嘲笑她的懦弱。
这是她种下的业障,这么多年,她的战战兢兢,她的患得患失,她的爱而不得,都是她应得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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