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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季是自愿做见证人的学生之一，他也是因为这件事和宇文司直熟稔起来的。”

高浚之看看汤饼铺四周：“你店里小伙计人数不少，以这个铺面和朝廷对武侯铺的补贴，恐怕有点吃力，所以你才频频接案子吗？”

梅娘给的报酬很微薄，但积少成多，总有帮助。

吉平羞愧地承认：“我的确什么案子都接，所以同行经常埋怨我拉低他们的层次，像柳家这事他们是看不起的，但其实我接过更多更无聊俗滥的案子。”

“你有宇文和小季，效率一定是同业中翘楚。”

吉平大笑，“不谦虚地说，确实是的！”

高浚之给他加满酒：“长安城不能少了你，我敬你。”

吉平一饮而尽，感慨地说：“我记得有一次同行聚会交流情报时，一个人说，长安城是光明和黑暗交织的地方，神佛管着光明，大理寺管着黑暗，武侯铺则夹在无边的灰色之中，梳理着毫不新奇的小奸小恶，日复一日地面对这些平庸的丑陋，又不能像大理寺那样查明真相，揪出恶人，仇怨两清，我们常常要隐瞒、和稀泥，更觉消磨人心、更令人沮丧。”

“但你也没想过放弃吧。”高浚之一针见血地说。

吉平畅笑提壶：“咱们再喝三杯。”

皎洁明月升上夜空，深秋的天穹高阔清朗，高浚之大喝一口酒，有佳酿、有趣友、有结局完满的故事，所谓惬意畅快的夜晚莫过于此。他真诚地希望，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此时也能坐在他安静的小院，胸怀舒展地欣赏这同一片月。

清露晨流，

新桐初引

旬假日，大理寺一片静谧。天高气爽，水波清清，秋风剪剪，舒心怡人，连王凛都流连不舍，他是独子，回去只会被家人追问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娘，再不然就是被酒友抓到平康坊闹腾，他对这种戏耍已经渐觉厌烦了。

他在夕枫廊站了很久，岸上水面铺满红霞般的枫叶，想起新进小吏的交头接耳，“水里会不会有鱼？”“不会吧？这种地方，有鱼不是很可怕吗？”他不禁笑起来，不能怪他们，他最初到这里也是一样地胡思乱想。

沿湖岸再走一段路，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波心亭出现了，他顿时刹住脚步，因为那里坐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那应该是宇文，他坐在栏杆下伸出一尺的石台，双腿悬空，一动不动地凝望湖面。按以往的观察，他多半只是躲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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