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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凛走到棚边，准备捡起宇文扔下的工具，贺飞萤却突然停下，对他摇摇头。

她向高浚之走来，停在一丈远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满身臭气和脏污，高浚之的心像被什么抓着，难过极了，不仅因为她沉重的神情，还因为她需要消耗许多和煦笑容和爽朗襟怀来抵挡那些丑陋恶意。

不仅自己不是当年的自己，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了。

她却泰然处之，对他和各位头子说：“腐化到这个地步，抢挖也没有意义。我打算过些日子再来，等它皮肉全部化掉，只剩骨头。期间有劳你们排好人手，看住这里。”

四周响起她听过无数遍的倒吸冷气声。徐寺丞阴阳怪气地说：“贺寺丞不愧为城中第一铁腕女豪杰。本来正卿不在，我不该多话，可是你做法未免太欠考虑，多少宅子等着新年摆上占春园的花，你不绞尽脑汁尽早破案，还要把晦气晾着，叫他们怎么做生意？一家子花匠就盼着年底多攒几枚辛苦钱，被你搅得惶惶不可终日。还叫武侯铺值守！这不是存心不让人过年吗。如此不近人情，谁还敢到你手下做事？”

他兀自夹枪带棒地说得起劲，宇文突然站直了，擦擦脸，步履不稳地走到贺飞萤跟前，微弱但清晰地说：“老师，虽然我可能还不及格，但是我想正式加入你的组。”

高浚之暗地痛快无比地大赞一声好，贺飞萤面上依旧淡然，只有双眼泄露出内心的欣慰和感动。吉平等头子也受到激励，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定尽职尽责！”

这下徐寺丞的脸挂不住了，王凛神情复杂地看着宇文，他理解他的冲动和愤怒，刚才有那么一霎，连他都烦躁得想恶语攻击徐寺丞了，他居然有点羡慕宇文，也对自己生闷气，他们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案情，团结一心，互相支持，看起来……好像在黑暗中发散光芒……

“静山，我们走！继续喝酒去！”徐寺丞大声吆喝，“既然贺寺丞成竹在胸，我们也别在这碍事了，走走走！”

贺飞萤等人懒得搭理，唯有宇文向这边望了一眼，但是，当他意识到他不能说什么，便黯然转开了。

王凛只好跟着徐寺丞等人离开。

贺飞萤和各坊头子已共事多次，初步询问是完全可放手让他们做的。此时已得知“大姑娘”叫青藜，“二姑娘”叫青蓉，她径向姐姐青藜问道：“你爹娘和掌柜去了哪里？”

“我亲娘很早就不在，爹去年也走了，青蓉的娘现在是家主，到万佛寺祈福了。掌柜昨天出发去石门县买花种，明天才回。”答得还算有条理。

“为什么你姓樊，妹妹却姓吴？”

青藜突然不自在起来：“我爹是入赘，我跟着娘姓樊，青蓉的娘是续弦，爹爹就让她姓吴。”

也难怪她紧张，家里出了凶案，又一听这种关系，旁人必定揣度她们之间有什么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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