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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没想到的是文官比武将上书更积极，”太子把刚才的交谈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再过几月王珲就要从容退休了，不再深涉激烈的权力竞争，装老糊涂地敷衍过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但在那双明澈眼睛的注视下，这些小心思像气泡，迅速湮灭于波涛未息的胸怀中，他决定说得透彻些：“国家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武官渐渐远离权力核心，想资源充足地去打仗就得求助于占据调配权的文官，这是文官进一步控制武官、左右朝局的机会呀。”

太子沉默了，不是天真到期待一个浅色的答案，而是……他望向窗外，月亮的清辉拂过枝叶的轮廓，印在舒适长椅上，如果白天依偎在那里，应该能嗅到带着嫩叶香味的阳光吧？现实却是看了一整天的奏折，耳朵也塞满了令人晦暗的话。

这就是他一生要过的日子吗？谢司虞的巧妙设计恐怕要全被辜负了吧。

强迫自己回神，徐少监和王中丞都盯着他呢，他勉强笑了一下，“你家阿大不是辞掉大理寺的位子了吗？为什么他们有那种联想？”

“官员调动是近期热点，不管俞正卿、奚正卿还是女官都被人紧紧盯着，如果静山挪地放能勉强引开些视线也算帮上忙了，所以就让他在家里藏着了。”

“舅舅怎么会相信呢？”太子仍然惊诧。

王珲大笑：“他一定想过我在故布疑阵，但是，既然他在背后叫我‘老狐狸’，肯定得踌躇这些故布疑阵的事有几成真，哪怕从年纪看静山多么不可能。”

这大概是今天最有意思的一刻了，“老狐狸”果然名副其实，不过，太子的笑容还没化开就消失了，“你们都走了，我一个脑子怎么够用？”

殿里太安静，虽然是嘟囔，王珲也听清了，或许因为太子穿着一套简朴的便服，而王家也曾有过一个这般年纪的少年，他的落寞显得那么真切，“殿下不必忧心，朝廷上许多事都是由身份驱动，这一点谁比得上你呢？只要善加利用，聚拢在他们周围的人很快就会转到你身边。”

对呀，太子立刻领悟，他露面日浅，众人只知有中书令、袁侍郎等，而不知有他……他立刻转向徐少监：“那两匹黑马教得怎么样了？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和大家打马球去。”

徐常礼笑着禀报：“已经训好了，球场也重新铺了土。”

太子悟性很高，一点即通，王珲倒心情矛盾起来，既希望他的敏感宽厚不会改变，又希望他能像普通少年一样忘记目的地投入到游戏中，尽情欢笑，挥洒汗水……

太子眉头舒展了些：“但愿今年科举能录几个有趣的年轻人，你回家也催催王评事，好么？”

王珲惭愧道：“他实在执拗，我也管不了。”

“看来他果然很受宠爱。”太子微微惆怅地说：“别把他关太久，我猜舅舅过两天就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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