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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尝试找一个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平衡点,但是首先我要保证的是故事的好看和精彩,而不是流于说教,毕竟我不是在做学术论文或者专著。既然选择了通俗小说的形式,那就严格遵守写作规则,不要放入过多自己的议论,更不能引用过多,仿佛百度百科。我最终用的切入点是北魏对华夏正统的追求以至造成的佛道意识形态之争,及北魏从游牧民族过渡到农耕定居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社会问题(最集中的就是《菩提心》的高车叛乱事件,以及北魏前中期官员无俸,这个点遍布在《九宫夜谭》各集),但这个切入过程是缓慢的,是透过江湖写朝廷,由外围至核心,逐渐深入(还是考虑到接受度,大概要到五以后才比较明显,而且深入程度是一本比一本强,第二部会更强),以南北朝时期的文化交融为背景,还原北魏社会架构,以艺术真实来传达历史真实,展现时代画卷。《九宫夜谭》披着一张悬疑的皮,实则连宫斗权谋都不能算,因为要表达的东西根本不是谁要上位,也不是什么小儿女的情爱,往国仇家恨说都小了。意识形态的东西和大量历史细节都藏在故事里面,直露了就会失去文艺性,至于大家能感受到多少,那就是接受美学的讨论范围了。当然,我在某些章节后面加了一些知识点,以补充小说无法涉及到的范畴,比如我实在没办法在书里配个图说《菩提心》里面的武周山石窟寺就是现在的云冈石窟,北魏五帝造像至今尚保存完好……
只不过,虽然罗兰·巴特说“作者死了”,但仅作为作者本身,我仍然是想吐嘈的。我常常有一种冲动,觉得应该做个系列评论,比如《论〈红楼梦〉中男一号贾宝玉的出场戏份》《小说与戏剧的差异性——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令狐冲在〈笑傲江湖〉出场得那么晚他也算男主角吗?》《〈基度山伯爵〉的爱情戏是不是太少了点》《鲁迅的〈药〉和〈祝福〉是如何完美使用侧面描写手法的》等等。
站在专业的角度,我所有的文艺批评理论都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变得苍白无力,甚至是背道而驰,在这个无处不谈IP的背景下一切都可以走上贝克特的荒诞舞台。如果说大众文艺本来定位于地平面,那么现今就已经下降到了死海的海拔。瓦尔特·本雅明的机械复制理论被用到了极限,所有的灵韵都已经消耗殆尽,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们确实已经进入了波德里亚的仿真时代,一切都在延展,抽象,变形,分离。但是,我始终还记得我在上文艺批评第一堂课的时候,我老师讲的“文艺具有导向性”,从那个时候起我也开始反思,自己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具有存在的意义,或者根本就是垃圾,一无是处。那一年我满三十,古人“三十而立”诚不欺我耳。至少从这一刻开始,我对出自自己笔下的东西负责,先服从社会价值而非迎合商业主流。就我本人而言,不管是站在文艺批评的角度还是作者的位置,也期望有朝一日市场回归理性,文艺复归独立(一定程度的独立)。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怀念国内八九十年代那个文艺百花齐放的时代,只有文艺具有独立性,才可能具有纯粹性,才可能真正具有不随时间流逝的美学内核。
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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