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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地住了几年,他们的房子从逼仄到稍稍宽敞,她的生活和从前一色一样,灰白、破败、陌生,到处都蒙着一层煤黑色的薄薄灰尘。好在他们是异乡人,异乡人在异乡,不用害怕不一样。
唐大成忙得几乎不回家,有一年快过年了,他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母亲带着她难得地上了一次街,街上张灯结彩,她们是热闹中不合群的两个身影,孟春攥着母亲的手,目光在那些光鲜亮丽的橱窗里贪婪地停留着,这些东西的颜色太鲜艳了,让她挪不开眼睛。
母亲带着她在那条街上走了又走,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孟春看到母亲走进去,跟店员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母亲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又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折了回去。孟春在门口耐心地等着,她看着橱窗里那件大红色的女式大衣,知道母亲想要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母亲又出来了,她的神色有些为难,轻轻拉上孟春的手,走到街尽头的时候,自然地转了一个弯,她们又回到那家店门口。
有店员在偷偷笑话她们,她看到了。
在门口耐心地等了又等,母亲终于出来了,带着一件鲜红的羽绒服,不过是儿童款的,小了很多。
孟春穿着那件温暖无比的衣服和母亲走回家,羽绒服的袖子有些长,这样她明年后年穿着就还是合适的。她把母亲凉凉的手指拉进自己的袖子里暖着,细小的雪花像盐粒一样落下来,她既高兴,又难过。
母亲安慰自己似的安慰她:“没事的,我们过年之后再去,它就会降价了。现在是三百,年后只要一百多就能拿下。”
到了家门口,孟春忽然发现门没有锁,母亲推开门,正对上唐大成疲惫发红的双眼。
他喝了酒,地上是几个碎碗,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晚饭,炉子也快熄灭了。
“谁都别吃了!”唐大成见到她们,见到孟春身上的新衣服,作狠地又摔了几个,“饭都吃不上了,还买羽绒服?”
母亲冲上去拦唐大成,被他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去给我退了!退了去!”
孟春站在门口,听着他发疯似的嘶吼,她想把母亲拉起来,可她太怕了,不敢向前一步。
“不退就滚!别进这个门!滚!”
她看到母亲捂着脸自己爬了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慢慢走向她。碗碟碎裂的声音伴着她的身影,叮叮当当,家里的灯泡裹着经年的油烟有些暗,让那些常年煤黑的家具更破败了些,看起来硝烟弥漫,她走得很慢,脸上还流着一点鼻血,像正从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走下来,嘶吼声追在身后咬着她的腿,她们战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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