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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眼兔子

陆不语算命归来，收了摊儿就往家走。

傍晚十点，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奈何匆匆忙忙一场雨逼得陆不语收起了摊位，其实他的一直猫在天桥底下根本淋不着雨，用不着急着收摊儿，可这算命讲究个缘分，更讲究个手感，这一场雨下得又疾又猛，让他一心想要窝在被窝里撸猫。

这雨下得爽利，天色灰蒙蒙阴沉沉的，雨水渐渐模糊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干净的气味儿，桌子是折叠的，上面盖了一层塑料布，雨水打在上面哒哒哒的直响。

林荫道窄，他住的又偏，走着走着身边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口中还叨叨叨的念叨着。

“有志者多烦忧，情深者多不寿，千古兴亡多少事，莫愁，不如一块儿喝花酒！有钱时吃吃肉，没钱时梦梦游。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前头草是草，回头草亦是草，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有草哪有不吃之理？都说贫贱不能移，可贫若可贵，为何要说贱呢，人贫智短，马瘦毛长，立足于世没钱怎么能行？……”

陆不语扛着个幡子叼了根狗尾巴草感慨道：“我真是太他妈有文化了！”

这块儿黑压压的连个人影也映不出来，路灯坏了不少日子了也没个人来修，好在雨渐渐停了，这夏天的雨就是干脆，来往皆不拖泥带水，不一会儿，月光柔柔的拢了过来。

这条路陆不语打会走路就开始走，走了二十多年了，他自小跟着姐姐住在一个小筒子楼里，打三岁起就学着算命，初中文凭，街头霸王，是个邻居见了都退避三舍的无良小混混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皮相。

陆不语有着猫一样的长相，一双上挑的眼，不管是睁着，蹬着，闭着还是半眯着，都像一只漂亮的猫，小尖鼻子小圆脸，还有一对小小的虎牙，只要不露出贫穷多年养成的□□丝气质还真有几分猫的高贵冷艳。

不过此人邋里邋遢，生活无法自理的那种，一身暗色长衫很随意的穿着，还背着个小白布袋，里头装这个铜算盘，鼻子上挂着个小圆眼镜儿，小布鞋沾上了泥土，从里到外都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一走一个湿鞋印儿。

天越来越黑，越走越远，路却越走越长。

陆不语拐角再往里就是小筒子楼了，那是个背地儿，一片儿都黑得很。

他转过街角，轻轻一跳，一步跨过一洼水坑，嘴里嘀咕着：“唉？这路怎么不太对啊……难不成一场雨下得我雨水蒙了心，家都不认得了？”

不应该啊，这里是小酒馆儿，这里是大排档，这里是药店，前面应该是小春花的家，再走过去……唉？怎么又回到小酒馆儿了！小春花的家呢？为什么我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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