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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打饭

等到了食堂，看着种类繁多的菜单，夏杨才意识到他不知道蒋绪昌喜欢吃什么。

A中的食堂菜色很多，有盖浇饭、美式快餐和日料。夏杨挨个儿窗口看了个遍也拿不定主意，扭头正好看见顾临拿着餐盘排队。

他心里盘算，顾临和蒋绪昌玩得好，家境又相同，估计喜欢吃的东西也差不多，便依葫芦画瓢地跟着他买了日料。

回去的路上，夏杨一边跑一边想，五十五块人民币买了堆生不生熟不熟的东西，真特么是钱烧的。

到了教室，夏杨把买回来的饭交给蒋绪昌，便自顾自地就开水、啃白馒头。

蒋绪昌打开饭盒，先是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接着跟个叨叨逼的怨妇一样开始挑刺儿——怨妇这个词，是夏杨自己擅自给他安的名号。

“怎么是日料？我最不喜欢这种生不拉几的东西了！”蒋绪昌拿起筷子烦躁地翻了翻盘里的菜，“我是中国人又不是小鬼子，以后不要给我打这种饭。”

“知道了。”夏杨闷着气，咬了一大口馒头。

蒋绪昌把饭盒一推，说：“这次的钱不能抵债！”

“什么？”夏杨一听就急了，连馒头都来不及咽下，鼓着腮帮子，喷着馒头屑儿说：“给你买饭花了我五十五块钱，怎么能不算？”

蒋绪昌踩住夏杨的椅子，一脚就把他踹到了一米开外，嫌弃地用手去擦脸：“你他妈的傻逼东西，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跟我说话！真是脏死了！”

说完，蒋绪昌嘴里骂骂咧咧地出了教室，临出门还把门重重甩上。

“狗操的玩意儿！”夏杨骂道。

夏杨继续啃着自己的馒头，但看着一口未动的饭菜，心下不忍。又等了一会儿，见蒋绪昌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便把馒头往旁边一放，替他解决剩饭菜。

托蒋绪昌的福，这是夏杨第一次吃日本生鱼片饭。

蒋绪昌是内陆人，吃不惯海鲜。但顾临和夏杨是海边长大的，都长着猫舌头，几天不吃海鲜嘴巴就发淡。

但小鬼子做的这饭也够奇怪的，白米饭上放生鱼片，旁边还放了几包酱料。夏杨撕开一包闻了闻，发现是酱油。还有一包是绿色的，跟牙膏一样，夏杨舔了一小块，立刻跟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不停地打喷嚏，流眼泪。

“去他妈的小鬼子，成天倒腾害人的东西。”

话虽如此，夏杨还是红着眼眶坐下来，把酱油当成醋，把芥末想象成发霉变绿的大蒜酱，跟吃饺子般大口解决生鱼片饭。

吃完饭，虽然已经饱了，但他还是就着水把剩下的半块硬馒头解决了。

这是他朴素的人生哲学——富贵不忘糟糠妻，酒肉得配糙谷粮。

这句屁话解释成人话，就是有酒有肉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吃糠咽菜的日子。

所以他把自己撑得连直起身都要托着肚子，就是为了警告自己，破天荒吃了次奢侈的饭又怎样？干馒头才是人生常态。

上课前，蒋绪昌才晃着他那两条大长腿回到班级，看了眼空荡荡的桌子，不知是嘲笑还是怜悯地对夏杨说：“小乡巴佬，是你把剩饭都吃了吧？跟我家养的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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