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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养伤

夏杨回去的时候，小胖正在给他妈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接着子里哇啦地叫起来了。

小胖肉嘟嘟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外放键，那头传来温柔又焦急的声音：“宝宝，怎么了？快告诉妈妈怎么了？”

夏杨的身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冷意，他扭头看向小胖的时候是以一种头微低、眼皮上翻的姿势，这种由下向上的看，要么是不自信或刻意摆低姿态，要么压迫过久后的怨毒。

夏杨显然是后者。

连小胖这种头脑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散发出的恨意，干瘦的身体像个聚集仇恨的石头，无时无刻地不在向外界散发阴暗的气息。

“天天，怎么不说话，妈妈快急死了！”

夏杨的身子猛得哆嗦了一下，脸上那副冷硬的面具出现了松动和裂缝，流露出他不希望别人窥探到的慌张和伤痛。

“嘭”！

夏杨转身进了浴室，甩上门。

等浴室里传来哗啦呼啦的水声，小胖才回过神来，这时视他为生命的妈妈已经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还顺便打给了在美国谈项目的老公。

小胖随便扯了个理由蒙混过关，回想夏杨刚才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小肚子，打了个冷战。

他是体积大，胆子小。在位子上愣了一会儿就立刻跑去顾临寝室，拉着他的手臂，哭天抹泪地求他收留自己。顾临嫌他聒噪，不到一分钟就把他踢了出去。

小胖像个困兽在走廊里来回走，想当初自己也算是学校一霸……旁边的小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最后心一横，回寝室！

小胖撒腿就往反方向跑，不是他临阵腿软，而是他打算使一招怀柔策略。就算夏杨要割他肚子上的肉，至少也会心软找把快刀子。

小胖回到寝室的时候，夏杨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这么一洗，夏杨的脸变得干干净净的，而伤痕就像枯水期河床底的石头，彻底藏不住了，跟人体彩绘般层次丰富、用色多变，甚至用身体的形变体现艺术的张力。

他浑身湿乎乎的，通红的眼睛藏在一缕缕滴着水的头发后面，阴沉的气息非但没减弱，反而更盛了。

小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把手里的塑料袋拿给夏杨：“这个给你，是我去医务室拿的药膏。”

夏杨迟疑站住，手臂微微抬起又警惕地收了回去，哑着声音说：“不用。”

小胖听他鼻音重，脑子缺根弦儿地问：“你哭了？”收到一记眼刀，又立刻结结巴巴地解释：“也……也可能是感……感冒了，药放你桌上，睡觉，晚安！”

过了很久，小胖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谢谢”。

夜很长，听着小胖跌宕起伏的呼噜声，夏杨捡不起一丝睡意。

眼泪，就这么无声又突然地从两边的眼角一颗一颗地往下滑，哪怕他此刻是那么的平静。diJiuZww。c.O。m。第九。中文。网

海水和眼泪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还都苦咸苦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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