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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正事告一段落，殷南山又说了些族中亲戚的事情, 便先走了。眼见着就要十点, 作息规律得铁打一般的殷南风也跟着走了。见殷其藏没动身的意思，殷其慕跟着他爸走到会客厅门口, 又装作想起什么事的样子留了下来。

至于殷其藏，他正侧脸注视着落地窗外。夜雪在路灯下安静无声地落着, 一点点染白西山的枫叶。深秋近冬，叶面已不是最盛时如火的颜色，说不得平添几分萧瑟。

这情景殷其慕还是第一次见。他悄声走近, 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开口时也很小心谨慎：“哥。”

若没有长辈在场, 殷其慕很少这么乖巧，但殷其藏的视线依旧留在外头。“怎么了？”

口吻平淡如水, 但殷其慕心生怀疑。他确实不敢说他非常了解殷其藏——毕竟近些年不常见面——但以他最近看到的事实做保证, 他哥这会儿心情会好才有鬼。“就是伯父刚才说的事,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继续, “我觉得也没他说的那么必要。左右就是几天假期, 没差多少。”

“你说的‘几天假期’是春节。”殷其藏冷静地纠正了堂弟避重就轻的说法，“我觉得叔肯定想要一家人一起过年。”

殷其慕小幅度撇了撇嘴。虽然他总是把殷南风不是亲爹这话挂在嘴上，心里也没少腹诽, 但其中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从小他让我和我妈两个人过年的时候还少吗？”他冷哼一声, “现在这么想也太晚了吧？”

“其慕。”

听出里头制止的意味，殷其慕又是一声轻哼。“我说真的，”他再开口时, 之前那点抱怨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其事，“我能搞定我份内的事情。”

殷其藏终于看了他一眼。“我也会履行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其中的暗示呼之欲出，殷其慕顿时大吃一惊。“你什么意思？莫非你真的想去美洲？”

可殷其藏对此不置可否。他站起来，窗棂和灯光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投下明暗不一的斑驳剪影。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殷其慕忍不住追问，也跟着往落地窗的方向走了两步，“你不可能想不到，如果你出国，肯定是伯父暂代你的总裁职务吧？那不就……”他有点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亦或者该不该说。

“那不就什么？”

这话轻描淡写，殷其慕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确实是认真的？”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信不信，你前脚出国，乐意后脚就要被发配啊？”

自谈话开始以来，殷其藏一直没有表情，此时眉心才真正蹙了起来。“什么叫被发配？龙城又不是什么偏远山区，注意你的用词。”

“行，就照你说的，不是被发配。”殷其慕一边说一边点头，不可抑制地有点没好气，“可等你回国就肯定看不见她了，和龙城是不是偏远山区有什么关系？”

“交接还需要时间。”殷其藏又道。

殷其慕觉得自己愈发没好气了。“我现在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逗我玩了——”他虚点着殷其藏的胸膛，“伯父做事什么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连新任助理人选都找好了，你觉得你那个同门师弟什么时候会进公司？我猜最晚也就下周。那时候到过年足足两个月，还不够他们交接的啊？”

一阵紧张的沉默，黑漆金画木楼自鸣钟清脆的声音都显得刺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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