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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再一次重复，在同样的屋檐下生活多年, 乐家的气氛可能从没像现在这样微妙过。
突然有个男人跟着女儿回家、说女儿怀了他的孩子、最后还当面求婚, 乐爸乐妈如遭雷劈，表情都碎干净了。乐意一看大事不妙, 抢在乐爸反应过来发飙之前就扯着殷其藏走出客厅。
“你说你干啥呢！”刚出门，她就忍不住嫌弃, “恨不能被我爸我妈扔出来啊？”
殷其藏眨了眨眼睛。“实际上是你动的手。”他立即指出这点，“我说的是实话，而且你还没同意。”语气相当无辜, 甚至还有点可怜兮兮。
乐意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仍旧在男人掌心的丝绒小盒。好吧, 她得承认, 这确实和她想象中的求婚不太一样。不管怎么说，她脑补的场景里绝对没有过度震惊以至接受无能的父母。“你就不能挑个更好的时机吗？”她反驳, 有些微没好气。
“那也要你给我个更好的时机啊！”殷其藏的神色更委屈了, “我在国外, 天天想着早点把事情做完早点回来见你, 结果周至臻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已经辞职了——”他垂下眼, 睫毛颤抖般地扑闪着，“你说我能怎么办？”
——真的吗，这男人现在会卖惨了？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啊？
乐意在心中深深扶额。虽然她清楚殷其藏这么说就是为了加重她的负疚感, 但可恶的是他确实成功了。“我……”她张了张嘴, 又张了张，最后自暴自弃地低喊：“难道你还要我教你现在该做什么吗？”
看见她别别扭扭地伸着的右手，殷其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他重新半跪下身, 戴上戒指的动作轻柔得像是那只手才是真正的珍宝。
直到这一刻，乐意才真正看清戒指上的钻石有多大。一方面，她忍不住腹诽“你个败家子”；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疑惑，殷其藏到底什么时候瞒着她准备了这么个鸽子蛋。说不高兴不可能，她只是还有点残余的不爽。“你不是有洁癖吗，还不快从地上起来？”
听出她故意装出来的恶声恶气，殷其藏笑得更开心了。“我觉得你应该是另一种意思，”他依言站起，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譬如说，一个订婚之吻什么的——”
没等他说完，乐意就用力拉下殷其藏的脑袋，让自己的嘴唇准确地贴上了他的。
待到乐意重新进门时，她的脸颊还是酡红的。再结合她手上的戒指，乐爸乐妈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把女儿按在了沙发上。
这阵势摆明了是逼供，乐意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两人恋爱的来龙去脉。听到女儿辞职是为了这个男人，乐爸气得差点要掀桌；再听到两人初中时做过半年的前后桌，乐爸也仍旧不买账。“人是会变的！”他气呼呼地嚷嚷，“当年可能是个好小子，现在过了快二十年，变成啥样谁知道？”
乐意确实还想帮殷其藏说几句好话，但是她很怀疑，她爸目前正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只得求助地望向乐妈。
接收到女儿的眼神，乐妈扯了扯老伴的衣角。“行啦，少说两句，咱们从长计议。”
乐爸瞪了乐意肚子一眼，悻悻然撇开头。他的态度十分明显，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有什么从长计议的空间？
见得如此，乐意只能庆幸她刚刚让殷其藏先离开了，不然这会儿情况肯定更糟。“时间也不早了，”她小心提议，“咱们洗澡休息吧？”
于是，乐妈强硬地把不情愿的乐爸推进了浴室。至于她自己，转身又坐回到乐意边上。“别管你爸，”她安慰乐意，“我觉得你的眼光还行，你爸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乐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爸这样也很正常，”她低声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们的。”
乐妈无声地叹了口气，手轻轻按了按乐意的肩膀。“不能怪你，毕竟怀孕的事情你也刚知道。”说到“怀孕”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变得艰难了一点：“我猜你们肯定是要这个孩子的了？”
“嗯。”乐意回答，这问题简单得根本不用考虑。
乐妈又叹了口气，这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觉得你的眼光可以。其藏这孩子是少爷出身，但看得出没有少爷脾气，至少对你没有。再者说了，要是他有少爷脾气，才不会入你的眼，对吧？”
这话一点都没错。虽然乐意脾气好已经出了名，但那是建立在人家对她也好的基础上的，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根本做不来。
乐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帮着把垂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其实要孩子也没什么，你都这个岁数了，也该成家了，而且早点生对身体好。”她停顿片刻，“只不过……”
察觉到话语和动作的双重停顿，乐意抬起眼，看见了一张犯愁的脸。“只不过他家太有钱了，对吗？”
“我就知道你知道。”乐妈说，略带苦笑意味，“你从小就聪明伶俐，想来也不用我和你说门当户对里头的道理。结婚这事儿吧，面上看着是两个人的事情，实际上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不知道有钱人怎么过日子，我只担心你嫁过去会受委屈。”
乐意一字一句地听到耳朵里，而后慢慢握紧了妈妈的手。“我能猜到，”她轻声道，“爸估计也是这么想。”
“你爸他可能想得还更多一点，”乐妈说，勉强扯出一个笑，“他这会儿大概正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其藏他爸的本事，这样你和其藏就门当户对了。”
乐意从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闻言吓了一大跳。“不会吧？”她震惊道，“他怎么……”
“男人，要脸。”乐妈说着，用食指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两下，“有关面子问题，绝不能妥协！”
乐意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这真是……”她思索片刻，一锤定音，“爸他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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