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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烨昭听不进林公公的话, 更听不进去苏月婉的劝, 可陆清浅强忍悲痛为他着想,他却并不会辜负她一番好意。
侧妃才流产, 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哭过一阵便体力不支,直接晕死在他怀里。綦烨昭急忙叫了秦太医进来看,老太医把脉之后连连叹息:“我以前竟是没发现,这姑娘心思实在有些重了。”
见綦烨昭先是疑惑,后又面露恍然,秦太医便不多说,只重新开了副方子:“以往她身强体健,多想一想心思无妨。可现在却不行了, 王爷少让人家小丫头操心才是。”
他也是看出綦烨昭进来这一会儿,人已经冷静了许多,才忍不住出声劝告。綦烨昭愣了一会儿才点头, 小声道:“这里劳烦你照看。”
“放心吧,她睡过去正好养神,没什么危险。”虽是这么说, 秦太医还是在外头院子里亲自煎药,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处理。
綦烨昭再出来时, 脸色依旧臭, 林公公却敏锐的察觉到杀气没那么重了。果然听他吩咐道:“之前让你打死的人呢?算他们好运,侧妃要为早逝的孩子积阴德,劝我别杀戮太过。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打一顿流放三千里吧。”
林公公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麻溜儿的去办了。苏月婉心中却更不得劲儿——明明都是劝,为何听得陆清浅的话,却听不得她的话?
只是她抱怨还没完,林公公已经揪着一个小厮进了明雅轩的外院。苏月婉一颗心几乎听了跳动,全身血液冲到头顶,以至于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小的招了,真的招了。”那孩子是个家生子,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是王妃娘娘身边的樱草姐姐,她说我要是不乖乖听话,就把我姐姐发卖到窑子里,把我爹妈都打死。奴才真的不敢不听王妃娘娘的话啊……”
饶是綦烨昭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般供词还是满心失望。他沉声道:“王妃?他说的可是属实?”
王妃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眼中唯有所有人扭曲的面容,和一张一合的嘴唇,仿佛一出滑稽而可怖的默剧。然她呆愣的样子在睿王爷看来,却是梗着脖子装傻,不由更加气恼,大喝道:“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苏月婉终于听见了。她全身一松,噗通跪倒在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关键时刻,却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带着樱草一块儿赶到,拦在她身前跪求:“是奴婢和这丫头自作主张,与王妃无关,王爷千万别怪王妃娘娘,她多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啦的。”
“你倒是个忠仆。”綦烨昭冷笑,他自是认识这老嬷嬷,乃是苏月婉的奶嬷嬷,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老嬷嬷不多说话,只不断磕头。
綦烨昭心里却有些纠结。按照这形式,他大可以继续审问下去,将王妃的罪名定下,给陆清浅一个交代。可是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和被她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苏月婉,他无端想起来自己从平江侯府将她娶回家时,她也是这样胆怯又脆弱的样子。
那时候,是自己亲口承认了,以后一定会护着她,会护她一辈子,绝不让她受委屈。
少年时的爱恋铭刻在心,哪怕如今已经有了太多失望,竟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且缓缓是个通透的,她自己都说,这时候切不可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綦烨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他低头看苏月婉,沉声问她:“你的下人说你不知情,可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回答是什么,也不知道看苏月婉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点头,自己是满意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睿王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冷冷道:“守心院的嬷嬷和丫环勾结陷害庶妃,残害王府子嗣,罪不可恕,着当着府上所有人的面,杖二百!”
哪怕杖刑之人会把握火候,然再悠着打,二百下去也必死无疑,睿王爷显然并没有给她们一条活路。在綦烨昭的严令下,除了卧床昏睡的陆清浅,包括王妃在内的所有人都聚在后院,眼看着一老一少被一棍子一棍子打的没了生息。
綦烨昭极少用这般狠辣的手段,所有人都不免胆战心惊。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样子,綦烨昭再下了一道命令:“王妃管束不力,着闭门思过,管家权暂时交给伍嬷嬷,等侧妃好转了,便由侧妃掌家吧。”
伍嬷嬷是穆慧妃在睿王爷开府时特意拨给他的心腹嬷嬷,那时小两口没个长辈支应,王妃全靠伍嬷嬷帮衬着才立起来。这回王妃交出管家权,侧妃又病着,由她接手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也不惧王妃的心腹下人搅局。
苏月婉脸色灰败的瘫倒在地,明明艳阳当空,却觉得从骨子里散出森森寒意,冻的她已是一块坚冰。綦烨昭挥手让众人散了,另派人专程送陆夫人回府,自己依旧往明雅轩内院去守着——有上回的教训,他放不下陆清浅,定要看到她睁眼醒来才能安心。
侧妃娘娘哪怕在睡梦中也紧锁双眉,脸上全无血色,仿佛被抽去了大半条命,再找不到往日活泼开心的样子。綦烨昭小心将她握紧拳头的手指掰开,看她掌心深深的指甲印,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她为何就跟了自己呢?
陆家嫡女,被宠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得好看人也聪明,年纪不大主意不小,还带着一身好运势。若不是进了皇家,无论许配何人,都该是娘家宠着婆家供着的正头娘子,哪里会这般接二连三的遭灾,好好的身子骨儿都要拖垮?
她没后悔过,哪怕最痛最恨时,依旧在替自己着想。然他却无以为报——甚至严惩凶手给她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思绪一时飘到了别处。綦烨昭怔怔的琢磨起后头的事儿来。睿王府不能乱,在这关键档口,他绝不能行差踏错,让后院事儿拖了后腿。皇家可以有青灯古佛一辈子的媳妇,却不会有被休弃的正妃,哪怕为了脸面计,他就没法真给苏月婉压实了谋害子嗣的罪名,让她连带着睿王府一块儿成个笑柄。
他有些心虚,胡乱给自己找理由。无论父皇和母妃如何看不上苏月婉,又怎么看重陆清浅,给她荣宠和恩典,却容不下睿王府里出现宠妾灭妻乱了尊卑的事儿。她忍得这一回委屈,日后必定能得到补偿,缓缓从来是通透的,肯定想的明白其中轻重。
睿王爷忽而捂住额头,遮挡泛红的眼圈,鼻腔里有沉重的叹息。他知道这些都是借口,若是放在十年前,那时一心爱着表姐,便是抗旨不尊又如何?还不是将两位侧妃生生压成了庶妃?
一生最真挚的感情错付了苏月婉,轮到至情至纯的陆清浅,却多了这番算计——无非是他年长了,卑劣了,心肠冷硬的辜负她。
想想陆清浅入府前,自己竟是打着虚伪宠爱的念头,綦烨昭更觉得自己肮脏又可恨。然想要弥补,一颗心看似满满当当,却又空空荡荡,全然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做什么。
甜言蜜语?珠宝首饰?她是不稀罕的。睿王爷突然想到草原夜空下小姑娘虔诚许下的心愿,又忍不住鼻头发酸。
“王爷……?”轻柔沙哑的声音将他惊醒,陆清浅吃力的抬手抚摸他的脸庞:“您别难过了,等缓缓养好了身子,一定给您生个健康活泼的哥儿。”
“好。”綦烨昭深深吸气,哽咽道:“我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清浅勉强扯了扯嘴角,眼眶中的泪水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她急急忙忙伸手抹掉,强笑道:“我刚刚在梦里给小哥儿说话呢,我和他道歉了。我们约好了以后还做母子,他可高兴呢。”
她浑身都在轻轻战栗,脸上却带着梦幻的笑容。綦烨昭俯身将头窝在她枕边,胳膊紧紧环住她,哑着嗓子小声道:“好缓缓,别说了,我听着难受。”
“好,不说了。”她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睿王爷的后背:“您缓一缓,去给孩子抄抄经吧。他知道咱们心中念着他,爱着他,便是呆在轮回里等着,也不会觉得害怕孤单了。”
綦烨昭闷闷的“嗯”了一声,仍是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亲了亲陆清浅的额头,换上素服净了手,就着侧边的小书桌默写经文。
悲恸带着些忐忑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随着一个个蝇头小楷落下,睿王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得到了解脱和救赎。他没说后续审讯如何,陆清浅亦没问,这是两人间的默契,也是侧妃一直谨小慎微守着的分寸和无奈。
林公公在外间听着动静终于松了口气,却见一个眼生的小丫头被面带泪痕脸色极臭的枇杷领了进来,怯生生跪在他跟前小声禀告:“王妃娘娘说赵侍妾有孕在身,不好随她一块儿禁闭,让奴婢来问问王爷要如何安排。”
綦烨昭握着笔的手一顿,心虚的看一眼陆清浅。却见她倔强的咬住嘴唇,面无表情的盯着外头。
林公公只想将人一脚踢出去,干什么非得在这时候添乱。小丫头早已吓的瑟瑟发抖,生怕哪位主子随口一句话,自己一条小命就了结在这儿了。
“本王不是说了后院之事暂由伍嬷嬷管么?”綦烨昭目光阴沉的盯着她:“什么事儿都要本王亲自做主不成?”
沉重的威压让小丫环喘不过气来。她战战兢兢磕了个头,连滚带爬的逃出明雅轩,跌跌撞撞跑出很远,才惊觉自己竟还活着。
綦烨昭却是继续小心翼翼的看陆清浅。侧妃娘娘无奈的摇头苦笑:“妾说不出恭喜您的话来,也不想在您面前撒泼胡闹。您若是体贴我,不如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伤口上撒盐莫过于此。綦烨昭虽不说感同身受,却能理解她的心思。有心多嘱咐两句,然看见她假装坚强的防备样子,唯有静悄悄出了明雅轩。
站在大门外,睿王爷抬头望天,只觉得王府后院空旷的可怕,也静的可怕。
林公公低头装鹌鹑,眼见不远处一行粗使婆子一边叽里咕噜说话一边拎着家伙什走过来,见到王爷当面,急忙跪下齐声问安。
“这是做什么?”綦烨昭摆手叫起,问其中打头一人。
那婆子忙赔笑道:“是伍嬷嬷吩咐把后头浅雪阁清出来给赵侍妾住,派奴婢们先行打扫一遍。”
綦烨昭一皱眉,有心驳了这主意,然想到后院确实只剩下这处还空着,到底是沉默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一口气:“去吧,动静小些,别闹着侧妃了。”
婆子看出他心情不大好,抖抖索索的飞快溜了,睿王爷回过头看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却不知陆清浅说是坐小月子,实则排毒之后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若非有瑞秋随时提醒,只怕脸上的悲戚都要维持不住。管家大人嘲讽道:“平白无故的用什么假孕丸演什么小产!现在知道是自讨苦吃了?”
“穿越到宅斗宫斗文里不怀孕滑胎陷害栽赃那还叫宅斗宫斗文吗?”陆清浅反驳:“我兴致勃勃进睿王府,可没打算改成种田文的节奏。明里暗里怼苏月婉,不就是为了斗而斗么?”
她说的理直气壮:“没有怀孕的宅斗是没有灵魂的!但是我的性格你明白,要是真在这种群狼环视的情形里生出个孩子来,我一定分分钟搞死后院这一群,说不定还要搞死老公公和老公直接让我儿子登基。所以假孕丸十分有必要,以后可以考虑每年来一发。”
“我还是觉得你脑子贵恙,有病就去治吧。”瑞秋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不不不,你不懂。”陆清浅晃着手指头:“对于后院女子来说,以男人作为工具和战利品进行撕扯与争斗,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和达成人生目的的过程。就和男人争夺王位一样,不断想招儿将对手踩在脚下,是非常非常爽的体验。”
“那你现在听到王妃被关了,是不是就很爽?”
“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确实爽。”陆清浅嘿笑道:“毕竟里,这位可是王爷的真爱,毕生的白月光,最优雅单纯的白莲花呢。逼着她毁了人设,从神坛上高高跌落,实在是非常有成就感。”
“所以你的多重人格障碍根本没治好。”瑞秋沉重道:“是要旧疾复发吗?”
边缘型人格障碍,表演性人格障碍,反社会人格障碍,这是曾经的天才药植师光芒下看不见的暗色标签。都说医者不自医,唯独她不仅治好了自己,还开发出了最强的药植师系统,也就是独一无二的瑞秋,一块儿踏上领域的巅峰。
那些不光彩统统被抹去,9012的单身女子不少,独身的她并不显得突兀。然而现在,瑞秋察觉到她骄傲平静的思绪下内心疯狂的波澜——无论对错是非,她只想玩弄那些人,嘲讽所谓坚不可摧的感情罢了。
“你想怎么玩都好,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就行。”瑞秋小姐认真道。反正她也没把这个世界的人当做真正意义上的“公民”来看待,不用遵从三大原则,若是主人有需要,她奉陪到底也就是了。
“放心吧,我还没疯。”陆清浅心中渐暖,耐心解释:“就和玩儿全息游戏一样,少了是非善恶观念,没那么多约束罢了。”
她笑道:“再说了,我可是要做张扬跋扈的贵妃娘娘,彻底改变原主的命运的。要是非得靠憋屈种田苟且着,那还不是白穿越一回?”
瑞秋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怼她:“你丫要吓死我啊!”
“虽是没毛病,但技能还是带过来了。你不觉得我半年时间演技渐长么?”
“还是觉得略尴尬,”瑞秋实事求是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清浅与瑞秋打趣了一阵,心中开阔了不少。实则她这段日子的确有些受刺激,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脑残了,竟然会对綦烨昭真生出些感情来。
虽然及时打住,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恼羞成怒。偏身处后院,无数眼睛盯着,不能做有违规矩礼法的事儿,不能ooc了原主的形象,可不让她憋屈的想撞墙?
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正是让“肇事者”虐心虐身。陆清浅固执的认为自己穿越的原因便是为原主打抱不平,而造成原主惨死的罪魁祸首苏月婉綦烨昭,她少不得想法子折腾他们。
什么狗屎真爱,什么帝王心术,说白了不过成王败寇,谁拳头大听谁的。陆清浅早已从一开始的自保慢慢滋生出了别样的野心,无论示弱装乖还是什么手段,她想要操控綦烨昭的感情,让他成为自己手中刀枪。
确实狂妄,甚至疯狂。但穿越一遭,为了个大猪蹄子掏心掏肺,生死皆依存于他一念之间,实在不是陆清浅这般“女强人”能够接受的现实。
半年的时间摸索铺垫,她终于有底气慢慢崭露头角,而今后的日子,也一定会变得更加有趣。
她的心思无人知,下人只道侧妃娘娘心情不好,坐小月儿不给王爷好脸看。偏王爷日日上赶着往明雅轩跑,却极少踏进浅雪阁,仿佛忘了里头住着怀了身孕的赵侍妾一般。
被派去伺候赵玉娘的丫环本以为得了个好差使,没想到根本是个捂不热的冷灶。伍嬷嬷却是乖觉,等陆清浅出了小月,立刻带着对牌账册到明雅轩请安。
陆侧妃面对她时客气有余热络不足,甚至带了几分慵懒,似笑非笑道:“嬷嬷是有成算的,您管着正正好,何必让我来插一手?再者我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王爷说是让我管家,却不知名不正则言不顺,说不得日后王妃修养好了,我还白惹一身骚。”
她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伍嬷嬷面色不变,依旧不急不缓:“府上有府上的规矩,让您管家是王爷的意思。老奴不过是听命行事,您若是有不情愿的,尽可与王爷分说。”
“嬷嬷拿王爷压我,我还真无话可说了。”陆清浅翻了个白眼儿:“只怕我这会儿接下,回头有丁点儿风吹草动,少不得又要被人嚼舌根告歪状呢。”
“尊卑有别,只要您行得正坐得端,谁敢说您的不是呢。”伍嬷嬷轻笑道。
“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人有的是,不拿我当主子的人更多。”陆清浅叹一口气,忽而笑着看她:“听说您与王妃娘娘交好,比对王爷还照顾几分,怎的到了妾这儿,非要如此生疏呢?”
不待伍嬷嬷说话,她又意兴阑珊的摆手:“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你把东西放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差人去寻你。”
直接打发了伍嬷嬷,香橙有些担忧的问:“您与她……可是有什么过节?”
“我与她是没过节,但是她看我不顺眼的很。”陆清浅冷笑:“可记得我才滑胎,她就能将赵玉娘塞到我隔壁来膈应我?更别说今日,什么情况都不与我说分明,直接将账册往我跟前塞,是打着主意要我求她呢!”
“那您……这可怎么办才好?”金橘指着遍地账册亦是气恼。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算完了。”陆清浅浑不在意:“但愿他们别让我抓到什么要命的把柄,不然我真能把上上下下扒一层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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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侧妃忙的看呆了身边的大丫环,岂不知伍嬷嬷出了明雅轩的大门也彻底阴沉了脸色。她虽是个奴婢,可身为慧妃娘娘的心腹,连王爷都对她颇为尊重。陆清浅不过一个小小侧妃,竟敢对她连嘲带讽,她倒要看看这位心高气傲的主儿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敢一个人挑战后院里藤蔓纠缠的关系和规则。
花了一天的时间,陆清浅靠着瑞秋这个大外挂,不仅理顺了府上的账册,还将下人之间的往来关系摸清楚了十之八九。
厨房采买和外院二管事是亲戚,浆洗房的姑姑有个侄儿在马棚当马夫,悦薇轩的跑腿小厮是管针线的刘嬷嬷家幺儿,澄辉院的书童和舒云轩的二等丫环有一腿。
又及谁和谁有仇,谁和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哪些库房有人监守自盗,哪处门子油水最厚。瑞秋画出十来张表格和关系图,看的陆清浅啧啧称奇。
再加上外头庄子铺子,她若是萧规曹随还罢了,想要一下子把人压制住,只怕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陆清浅却不慌,偶尔还能听一听小丫头叨咕八卦,直到三日后才慢悠悠抄了一份单子甩给香橙:“你去交给林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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