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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乔乔。”一声呼唤打破了医院里原有的寂静。
唐雷来时, 外面已变了天，乌云蔽日, 压得人格外不舒服。
许冉然亲眼所见，乔希站起来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得体却说不上来的诡异。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发现, 原来自己真的不了解乔希。不是没有发生过不快，乔希生气了从不会说明白，而是习惯冷战，等到要道歉时, 她偏生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这种性格, 完完全全是许冉然的克星。
“回来了。”乔希脸上的笑容异常完美，一个女子见到远方归来的男友的正常反应, 她轻轻为唐雷整理了衣衫。
唐雷的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笑容僵硬, 随着乔希的动作, 他感受到背后一丝凉意。“外婆怎么样了？”
“手术中, 这个手术成功率很高，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和手术前担惊受怕失态的表现截然不同。
许若和程弈坐在一边，两人没有任何交谈，静静地看着一切, 许冉然站着，离他们两人有一定的距离。
“乔乔，对不起。”唐雷试图把乔希垂下来的头发整理一番，却被眼前人躲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你们一个个都要给我说对不起，你们究竟怎么对不起我了，嗯？”轻描淡写地扔出这样一句。
许冉然自知这句话把自己也捎带上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她不敢，在潜意识中，她是怕乔希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乔希。
唐雷自知理亏，也闷声不语。
“你多忙呀，为了别人高不可攀的梦想，辗转各地，有梦想真的了不起呢，可以不为名不为利，有音乐的陪伴就够了。我们这些普通人哪里能懂呢？”终于，蛇的信子探了出来，面对着猎物露出獠牙。
唐雷叹了口气，“最近是真的抽不开空，委屈你了。”
嗤之一笑。“可笑啊，你来了有用吗？你知道，我要的是钱。”
“终于说出来了是吗？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唐雷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噙了泪。
又是一声嘲笑，“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要问你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完全全是拜你所赐呢。你以为你那点梦想谁就没有吗？可惜年轻的时候，我最愚蠢的愿望，就是要守护你，谁让我犯贱，就是爱你的清高与才华呢，我不想要一点点经济原因困扰你，与钱斤斤计较的，一直都是我不是你。”
唐雷慢慢放下了搭在阿乔肩上的手，退后了一步，脸上的表情，绝望又疑惑，“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
“唐雷，分手吧。”说到这句话时，乔希的声音才开始颤抖。
许冉然走到乔希身边，惊讶地注视着她，在她眼中，她一直以为的真正的爱情，终于也在这一天开始垮塌。“乔姐，是因为钱吗？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的，雷子，你快劝劝乔希，她只是一时生气，说了气话。”她的凌乱似乎甚于当事人。
唐雷无动于衷。
“大家一起想办法，是钱给了你底气吗？你可以轻描淡写地这样说，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过过没有钱的日子，知道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许冉然第一次发现，原来，乔希也有这样恶毒的一面。“我没有过过没有钱的日子？我哭着向街坊邻居要钱，治我妈的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不要一副全天下就你最惨的模样，大家都在各自的处境里面挣扎。”
“是啊，你多惨呐，从小没爹，跟着妈妈生活，后来，母亲又身患重病，多可怜呐，多值得别人同情呢。以至于你的亲爹找到你的时候，想把全世界的宠爱全都给你，你就是公主。我命不如你，我是不是该祈求一下上天呢。”乔希牵起嘴角，微笑着，仿佛是在念诗而不是吵架。
沉默的唐雷盯了一眼许若，“我明白了，就是由奢入俭难吧，是我不配。”这种时候，大家的智商都不怎么在线，说话力求刺伤对方，也不管是非轻重了。
乔希明白唐雷是什么意思，气得轻哼一声，话语中带着使人森然的笑，“你说许若？人家有钱，有名气，有长相，有身材，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犯贱？想不到你也会像我，怀疑你和隔三差五来酒吧喝酒的那些姑娘一样，怀疑我。可是，有一点不一样，那些姑娘，不管怎么打扮，也没有我漂亮，而许若不一样，这类生来就是让其他人想回娘胎重造的人，就是你恰好看不起又比不过的。”
许若脸色铁青，站起来想要辩解，却被许冉然阻止了，她吵架向来都是摊在明面上怼:“你可闭嘴吧，自己的女人管不好往我哥身上泼脏水？今天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她绝对不是帮乔希才这样说，因为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对准乔希，“你说的对，我哥不犯贱。”
“许冉然，你说话没点恶毒的智商真的是听不懂呢，骂谁贱呢？哥哥叫得还行，不过几年的兄妹在这上演什么兄妹情深？”diJiuZww。c.O。m。第九。中文。网
程弈扣住许冉然的手腕，指着手术中那三个大字，“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各位冷静一下吧。外婆还在里面做手术呢，你跟我过来。”拽着她就朝走廊尽头走。
唐雷自知无趣，独自转身离开了，手术室外只剩下了许若和乔希两个人。
像是松了口气，乔希缓缓蹲下，把脸埋进臂弯，情绪倏而喷涌而出，她稍稍压着自己的哭泣，因为抽噎，整个身子开始巨大地起伏，泪水一滴一滴砸到地面上。
许若也在她身边蹲下，试探性地用指尖接触她的秀发，慢慢地整个手放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另一只手放到她背上，按照某种舒缓的节奏轻轻拍打。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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