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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雨似乎比刚才大了一些。

愈发浓重的潮湿感，让空气都显得格外粘稠, 软烂地把人包裹进去, 使得呼吸都好似艰难了许多。

宗三深吸一口气, 用力眨眨眼睛，将吸附在纤长睫毛上的细密水珠给抖去了。

似乎这样做了, 他眼前所见就会更可靠些。

——不过结果依然没有半分变化。

刚才的声音正来自于眼前之人：

今川义元。

他的前主, 东海道第一弓取，义元大人。

“……竟然是您。”

宗三微微抬起头，扶住刚才今川义元亲手戴在了他头上的斗笠, 看过去的目光不自觉得有些发怔。

一句短短的话，从此刻的他口中说出来却格外艰涩。

甚至他自己都说不清, 这句话中到底包含了那些情绪。

就像宗三现在也说不清，在确定眼前是今川义元的一瞬间，胸腔里猛然涌现, 横冲直撞的情感到底该如何辨析。

宗三不合时宜地恍惚了一瞬。

雨依旧下着，滴滴答答地落在树木草叶上, 也落在了宗三头顶的斗笠之上。积起的雨水顺着斗笠倾斜的方向缓缓聚集在了檐边处, 然后分成了几小股, 滴落到了地面, 渗入了泥土当中。

宗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扶着斗笠, 按在上方的四根手指已经完全湿漉了，被雨水泡得冰凉，指尖冻得发麻, 几乎失去了触感。

他连忙收回手，将手指缩进了袖子里。

视线也有些飘忽，无处着落。

邀请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的今川义元也不恼，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极有耐心地看着宗三，给予了他充足的消化时间。

多亏了这些时间，宗三总算把刚才那副愚蠢的样子收回了大概。

“竟然，”宗三顿了顿，“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您。”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上前了一步。

“您怎么会……在这里？”

再次开口时，宗三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格外的艰涩，但总归还是打了结。

眼前站着的是今川义元，这样充满虚幻感的现实，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够完全消化的。对于宗三来说更是如此。

即便理智上已经知晓这一切是真的，宗三仍然感到一阵虚浮。

今川义元笑而反问：“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宗三眼底微动。

虽然今川义元并为言明，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川义元会做出这样示意明显的反问……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这还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宗三突然间有些想笑。

“那么，我就直接问了。您也被卷入了这场圣杯战争吗？”

面对宗三直接的发问，义元回答得也很干脆。

“没错。”

盔甲之下的义元，抬眼直直地看着宗三。

“按照眼下圣杯战争的说法，我应该是以英灵状态参加了这场圣杯战争。”

这并不让令人意外。

从见到今川义元出现的第一眼，宗三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现在只是被证实了罢了。

他偏过头，对着自己轻笑了一声。

果然，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的状况。他的运气永远是这样的微妙。

这样情境之下与重要的前主今川义元再见，就算喜悦，也被其他情绪插入揉碎——

可那份喜悦依旧是真实存在的。

“没想到，有一天会与您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宗三轻叹了一声。

现在，他们是再明显不过的对立立场了。

“可是……”

宗三还是笑了笑，至少在这瞬间他的笑容是不掺杂其他东西的。

“我很高兴能够再一次见到您，义元大人。”

他并未像平日里那样，将自己真实的想法掩盖在刻薄、尖锐的话语中。

对立之下，这样平和的会面还会有多久。

至少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可以义元大人准确的传达到自己的心意。

宗三恍然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样的心情，简直就像回到了数百年前，自己还是义元大人身边的太刀左文字的时候。

那段隔着磨上的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

“我也……心中喜悦，”今川义元将手扶在腰间，声音低沉，像是从遥远的那段缓缓流淌过来。

宗三不自觉地顺着今川义元的动作看过去，明显愣了下。

今川义元腰间挂着一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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