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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如果真的是这个地方的话……

宗三略一思索，就干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他自己都没想到, 时隔多年重新翻找自己久远的记忆, 既然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不过, 他的一大优点，不就是坚固的记忆吗。

宗三想着, 嘴角轻飘飘浮现了一丝笑容, 但如朝雾般顷刻间就消散了干净。

一路上，时不时有士兵经过。只是他们都对宗三视若无睹，仿佛他这么大个刃根本不存在一般, 做着各自的事情。

宗三就像个幽灵般，畅通无阻地穿过营地。

虽然事实上, 这些士兵们才更接近幽灵这样的存在，但宗三面对着这格外真是的场景，仍然晃神了片刻。

直到走到了主帐前, 宗三才回过神来。

他定定心神，然后走了进去。

帐子里, 今川义元就那么站着, 一副“久等了”的姿态。

“义元大人。”

眼下的会面实在一种一言难尽的情形, 宗三只吐出了个称呼, 就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再接上了。

今川义元毫不在意宗三有些不自然的神态。

“怎么湿成这样？”他只是皱了下眉头, 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快把你这身试了的衣服换下来吧。”

显然，虽然是他的空间, 但今川也没预料到雨势变得如此之快。

今川义元说完后，挥挥手，一个长着一张仿佛批量生产的大众脸的士兵，就从里头推出了一套衣服。

蓝色的袈裟。

宗三快速地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和他数百年前在义元大人身边时的服饰，无论款式还是尺寸都一模一样。

数秒的沉默之后，宗三忽然笑了笑。

“这是义元大人的好意，”他的笑容中带着几丝颇为明显自嘲，“不过现在的我，大概是无法接受了。”

今川义元当即眉头一拧，“为什么？”

宗三抬起手捋了把还没来得及重新系上，所以当了视线的头发，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落下，露出了一截毫无血色的，像是在骨架上直接裹了一层薄薄皮肉的细弱手臂。

“已经撑不起来了，这身衣物，”他答得直白。

直白的直接把今川义元说得一愣，五官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纠缠。

即便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对宗三如今的性格有所了解，但是当今川义元真正地直面了这变化时，还是一时间怔住了。

这话实在是明确地戳中了今川义元的痛处，提醒着他曾经致命的失败。

如果是别的Caster在这里，类似地被戳痛，大概已经暴走了。

但是今川义元始终没有动作，就连纠缠的五官都很快复位，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宗三看而已。

宗三垂眸，有些慌张地避开了今川义元的视线。

可还是忍不住重新回去看他。

——再次见到义元大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珍贵了，即便是在眼下的情况中。

“宗三，”今川义元沉声道，“不要伤害自己。”

宗三默了默。

“……您多虑了，”他睁眼说瞎话。

事实上，刚才那句话，确实是戳中了今川义元的痛处，但宗三不也是同时把自己的伤处挖出来了吗。

他用自残式的攻击，剖开了自己的伤口，也命中了今川义元的痛处。

这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宗三不知疼痛，一而再再而三，无数次重复做着的事了。

最终宗三还是没有换上那套不合身的衣服。

作为刀剑付丧神，本身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麻烦的事，就算是头发，也在今川义元的安排下慢慢烘干了。

宗三终于可以再次拿起头绳，而今川义元也在这时拿着梳子走了过来。

“我来吧，”今川义元挥了挥手里的工具，温和地注视着宗三。

“您……”宗三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放下了自己举起的手，转过身，把头发交给了今川义元。

其实这本身不是件需要太过担心的事情。

爱好模仿京都贵族的今川义元，在装扮上自然也是很有一套。像梳头发这样的事，虽然从前都是有侍者代劳，但是正要亲自动手，也不可能是一窍不通的，甚至还算得上熟练。

至少宗三的头发，确实几下就被今川义元输好了，只是比他惯常梳的发型要简单些而已。

“好了。”

今川义元说着放下了梳子。

宗三摸了摸脑后束起的发辫，多少有些局促地和今川义元拉开了距离。

……真悲哀啊。

时至今日，他竟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义元大人相处了。

如同本体的变化一样，宗三也早就在漫长时间中被塑造了不同的样子，让他无法把自己套进从前的方式里去相处。

义元大人这边只有他在。宗三往周围看了一圈，总算在尴尬的沉默之后再次出声。

“您这边只有我在吗？”

今川义元挑了挑眉，反问道：“要不然呢？这些人里，原本就只有你是我这一边的。”

即便现在不是。

宗三不也被他带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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