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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到设计院的头一年，因项目考察，设计团队的几位同事曾集体出行南京。从航班起飞到落地，再到去往酒店的路上，牛山山一路抢着帮苏千朵拎行李。她并不需要他这样做，但他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殷勤。在酒店住下后，用过晚饭，一行人在后院的湖边散步，牛山山全程都紧紧地贴在苏千朵身边，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当晚11点，苏千朵欲休息时，牛山山突然按响了门铃。她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他以谈工作为由，想进门详谈。她不失礼貌地表明时间太晚了，她要早点休息，把他挡在了门外。

他们出差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她收到他的信息，问她可以约会吗。她回复说最近特别忙。一周后，他又发信息问可以和他出去坐坐吗。她回复说要赶项目。他的意思，她明白。他专业水平精湛，家庭条件也好，是很多女孩理想中的结婚对象。但遗憾的是，她没看上他——就一个原因，他不够帅。或者说，他没达到她对男人的审美要求。她不否认自己的灵魂里住着一个女色徒，不够优秀、不够帅、不能令她心动的男性，不足以和她谈爱情。这是她内心关于爱情的固执。这种苛刻，就像对待自己经手的每一栋建筑作品。

从那以后，两人再无交集。牛山山原本是单位的业务尖子，随着苏千朵崭露头角，锋芒毕露，不知不觉间两人成了对手。对这位对手，苏千朵原本没有佩服也没有鄙视，现在却刮目相看了。他能如愿从她手里夺走这个位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本领。至少是她不具备的本领。对本领大过自己的人，她甘拜下风。

她看罗菲这样子，是要把牛山山当靠山了，至少有这种倾向。嗯，牛山山成了她的新任上司，她需要做对方的小跟班。这可以理解——她要吃饭，要生存，必须向环境妥协。但看着陈丽陶发来的截图上罗菲对姚澜热烈的溢美之词，苏千朵的大脑有些恍惚了。她无法理解。罗菲如果出于礼貌，点个赞就罢了，可那些充满献媚讨好的吹捧，不能不让人疑惑，这还是那个曾经声声泪、句句血地要替自己鸣冤喊不平的罗菲吗？还是那个一腔正义感、疾恶如仇的罗菲吗？还是那个指天誓日地诅咒过姚澜的罗菲吗？

而让苏千朵更觉不可理喻的是，罗菲竟然在渐渐疏远自己。几天前她在朋友圈发的一篇建筑美学的文章，点赞的队列里除了一些圈外的朋友，只有洪欣与其他两位旧日同事算是圈内人，竟然不见罗菲的身影。这很反常。以前罗菲总是第一个跑出来给她点赞，然后发好评捧场的。苏千朵起先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当晚特意又发了一篇文章，而且是罗菲一定会感兴趣的建筑艺术类文章，可一天过去了，仍然没有见到罗菲点赞的身影。而在这期间，罗菲在牛山山、洪欣等人的状态下面，却有着非常及时而且殷勤的表现。

处在上升期的时候，人人都愿意和你做朋友，只有置身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谁是真正的朋友。苏千朵仔细想了想，再次痛苦地确认并接受了一个事实：罗菲和自己私交比较好，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是她还在设计院的时候，是在她是罗菲的“老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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