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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华澍很少和女性单独吃饭。当他和苏千朵坐在餐桌两边，各自拿起筷子，却丝毫没觉得不适与别扭。跟这个人在一起，华澍发现最大的好处就是无压力，非常放松。

他跟同事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绝对不能信口开河、随心所欲，尤其是，他处于承上启下的位置，既要上传下达、瞻前顾后，办事又要滴水不漏。各种人际关系，方方面面他都要处理周全，神经根本不能松弛下来，还要随时提防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不然稍有不慎，翻船了都不知自己的船是怎么翻的。跟客户打交道时，他的脑神经需要绷得更紧——脸上堆的是电脑程序一样的笑，不管是在谈判桌还是酒场，脑袋里必须时刻装着一台高速旋转的发动机，劳心耗神，步步为营，甚至虚与委蛇。既要扮演各种角色，还要坚持原则，恪守底线，以免丧失自我，遭人践踏和欺凌。

但面对蜜果同学，虽然也是合作伙伴，华澍却感觉与以往的任何一种工作应酬都不同，甚至与恋爱中要时刻照顾女朋友情绪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他们之间，无须任何角色扮演，无须任何防范，也不需要任何伪装，更无须看谁的脸色。他还发现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多时候她的感官似乎都是迟钝的，又特别真实坦率。在钱的问题上她也憨厚，不像有的女孩子那么矫情敏感，虚伪贪婪又锱铢必较。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太在意，也不会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发脾气。

一边吃饭，华澍一边给蜜果同学指出了一条出路：“这次工程，你把设计做扎实了，一步一步积累下去，把你那点天分好好给开发出来，以后干出名气了，你可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吃饭。”

“你觉得我现在看人眼色吃饭吗？”苏千朵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伸着筷子，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并不在意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举一动就像在自家餐桌上一样随意。

“也是啊，从我们俩认识以来，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眼色。”华澍看看她，仍是一身简素服装，一张素面，一副如入无人之境的状态与表情。他问：“你会看人眼色吗？”

“我干吗要看眼色？我这样子多舒坦呀？”

这时候，华澍对自己最初的判断又不再怀疑——这姑娘在某些方面的确有过人的天赋，但情商基本还停留在中学生阶段，连高中生都算不上。他高中时就非常懂得察言观色了。

“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特别没有存在感。”华澍说。

“这可是你主动上门找我工作的，没有一次是我要求你来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失业了。就凭你这种说话方式，你在职场恐怕是没有生存空间的，走到哪儿都会让人挤对出来。”

“你说得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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