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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跌坐在地上，拉着念回的手说：“那年我还在上大学，对这件事情的唯一认知就是必须打掉它。那个年纪的孩子也不懂什么叫爱惜自己，让我堕胎的男孩子跟我分手了，我就又找了一个。我们喝多了，我又怀上了，他不肯负责任，又堕胎，又分手。我开始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到工作上，熬夜，抽烟，酗酒，各种觥筹交错的应酬，直到遇到命定的他。”

“我和我的丈夫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他很绅士，也很有内涵，我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跟这样优秀的男人组成家庭。我接受了他的求婚，迫切的想要嫁给他，并且为他生下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但是，我却查出了不孕不育，之前的两次刮宫，让我的子宫壁单薄的无法让任何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即便怀孕也会流产，我可怜的孩子，一次一次的在我子宫中孕育，又一次一次的化成一摊血水离我而去。最后，连我的丈夫也不在了。”

她抬头望着供室内或娇憨，或严肃的一个个小娃娃，就像看着一张张深深扎在心里的牌位一样。

“杨玲，我此生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一点儿遇见你。如果能早一些，也许……”

也许，我们就可以有一个孩子。

也许，就可以在我死后，让你过的不那么孤独。

可是，没有也许。

杨玲说：“念回，女孩子一定要懂得自重。不然，当命运将你命定的男孩子领到你面前的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他。”

念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杨玲，她认识她时，她就是一个光鲜靓丽的女人。她雍容，华贵，即便眼角同样布满细纹，站在同龄人面前，依然夺目。她有很多钱，有很多名牌的衣服和包包，但是她没有丈夫，没有一个可以孕育出生命的子宫。

如今她四十四岁了，守着一室的愧疚孤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救赎。

她对念回说，她一点也没有想要伤害她。那个民间道士说了，只要再让地藏童子吸收一段时间她的阴气，它就可以显灵。那时，她就可以跟她死去的丈夫再见上一面了。

杨玲没有想到的是，念回没有支撑到那一天，就昏厥了过去。道士说，这是童子出山的前兆，他要她继续将香油敞开，分放到念回房间的各个角落，这样就能彻底引出她的阴魂，让地藏童子吸入。

杨玲也确实那么做了，她眼见着念回脸色逐渐惨白如纸，眼见着她扯住她的衣角反复说着：铃姨，我难受。

飘在半空中的孟奈何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拱起脊背，虾子一样缩在柔软的缎面棉被中。心也跟着缩成一团了，那一刻，她是看客，更像是一个感同身受到无法喘息的可怜的孩子。

她分不清躺在那里的究竟是念回还是她，只觉得周身都在跟着颤抖，闷热，窒息。

“救我！我不想死！”

那一瞬间，孟奈何好像进入到了念回的身体，奋力喊出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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