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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说，你这等凡夫俗子，是不足以同我说话的。他忍着满布疮痍，含泪回她：若我能将你从这里带出去，另辟一户宅院，仙家可否愿意同我一同离去？”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延吉”，他今天没有穿道袍，花白的山羊胡须也剃的干干净净。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老，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能够让他疯癫的女儿，更信任他一些。

“我说得对吗？孟会申。”

孟奈何的声音，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就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这段过往就是她的肉，她骨，她筋。她只是太习惯隐忍自己的痛苦，太习惯不告诉别人，自己有多疼了。

“他真的依照约定为她买下了一栋古宅，她却并不喜欢他，所以他从来不敢常去。甚至最严重的一次，被她用凳子砸到头部震荡。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理应承受的，因此，从不抱怨。可他的孩子还那么年轻，他不想让她一直疯到直至老死，他又为她请来了一位神经科医生。”

“他擅长催眠治疗，以铜铃声作为引导，让她进入梦境，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当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世界时，总会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当啷。”

装置在孟宅的摄像头，以及常年飘着药香的浓茶。这个世界上不会刚好有这样一个男人，愿意无限纵容你的古怪，疯癫，以及坏脾气。除非，你是他的病人。

“我叫乔衍，也是从下面上来的，他们让我跟你住在一起。”

“他们是谁？”

“森罗殿的十方鬼官和你的师父。”

“你会什么？”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失笑。

“我会算账。”

明白人的账，糊涂人的账，疯癫人的账，他的账算的果然很好，循循善诱，“账目”明细，欠了别人的，别人欠了她的，世间浮华百味全在那一方玉子算盘里。

他几乎见全了她每一面样子，开心的，哀伤的，崩溃的，失狂的。现在是她最为清醒的时候，却，也是他最怕见到的样子。

就像麻药过后的伤口一样，她将那段过去埋藏的多深，重新被扒开的时候，就要露出多少溃烂的血肉。

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不将旧的血痂全部揭掉，是无法换回新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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